那天宋衍的异样并没有引起闵夏染的怀疑,反倒是一旁的服务员接收到宋衍夹杂着冷意的视线后,自觉说多了,于是就关上门出去了。
赵翼成案子结束的第三天,各大新闻上关于这个人的所有消息的热度都偃旗息鼓了。
听说是韩凛回来了。
而这个时候,宋衍和布朗老先生的合作进度也已经正式敲定下来开始准备实施了。
关氏的那个项目没有拿到,但是布朗老先生的这个机会却不是人人都有的,且利益更可观。
宋衍这几天很忙,忙到吃饭的时间缩短到一个小时,来陪闵夏染吃饭。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绝大多数时间会选择不吃。
闵夏染也忙,开始重新着手联系那些和韩凛合作过的企业家。
两个人的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宋衍刚开始没意见,但是三天后,就开始闷闷不乐。
“晚上到家,不准谈工作。”吃饭的时候,宋衍说,像是一个受了气鼓着腮帮子的孩子。
还怪委屈的。
闵夏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几天他们确实无时无刻不在交流工作。
“好。”她夹了一块肉进宋衍的碗里,答应。
吃完饭后,宋衍先送她回公司。
“晚上早点回家。”临近下车的时候,宋衍说。
“嗯?”
“好久没下厨了,今晚想吃什么?”宋衍嘴角微微上扬,得意的神色。
她轻轻的啊了一声,像是一个灵光想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现在她知道了。
见她失神,宋衍觉得她在分心:“问你呢?”
她立马答:“想吃甜口的。”
“嗯?”宋衍是应了,就等着她报菜名了。
“糖醋里脊,红烧排骨,可乐鸡翅,香煎玉米烙...”
宋衍含笑听她说完,最后闭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包满意。”
目送走宋衍之后,闵夏染的手机收到陌生号码的来电。
正好是上楼,她接起。
熟悉的女声:“方便见一面吗?”
关霖的语气很淡漠,像是主观上并没有真的多想要见她,但是又有着不得不通过见面才能是说清楚的事情。
“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有知道的权力。”
闵夏染的步伐没停,直到电梯前,她按下按钮,电梯显示正在四楼,正在下降中,她不打算给这个电话更多的时间。
关霖的语气并没有受她一句话没说的影响,继续说完:“是关于赵翼成的。”
闵夏染视线一冷。
电梯在这个时候抵达一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她没动。
“跟我有关系?”她回。
专用电梯里没有人,没人进去很快就要重新合上,她伸手放在夹门之间,电梯门再次打开,她跨出一步进去。
“有。”关霖传来冷静又笃定的回答:“而且不仅和你有关,还会和宋衍有关。”
闵夏染退回那半步步子,默了两秒,电梯门合上:“地址。”
茶餐厅内。
关霖早早到了,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进门就能找到。
闵夏染不想看到她,也想彻底斩断能和她有的任何交集,可有的人总有本事,像块口香糖,甩也甩不掉。
她在关霖对面坐下,注意到她手边的文件。
收回视线后,她看了眼时间:“速战速决。”
关霖看着她的动作,觉得眼熟,想起之前待在宋衍身边的日子,他有这个习惯。
“没想到原来习惯也是会传染的。”关霖说。
她抬眼望了一眼关霖,没搭腔,不想浪费时间和口水,等着她说正事。
关霖的音调很平,落在尾音的时候顿了顿,抬起视线看向她。
意味深长的一眼。
关霖推出压在手下的文件,至她的面前。
“这什么?”她问。
关霖又往她跟前推了推:“看看你就知道了。”
她蹙眉,把视线收回到文件上,展开来看。
是一份体检报告和说明,有两份,一份法语一份英文。
她抽出英文版的那份来看。
赵翼成的。
看到这三个字,她本能的反感蹙了下眉心,又看了一眼关霖,确定这就是她想要她看的文件后,继续往下看。
检验结果,HIV携带者。
HIV,也就是艾滋病。
这几个字像是轰雷一样在闵夏染脑袋中炸开,震的她整个五脏六腑都跟着颤。
手不由自主的收紧,捏紧了这份文件,不可置信的抬头。
关霖依旧是淡然的神情,也分外的冷静,没有刻意的讽刺,没有刻意的挖苦,只是很平静的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一件事实。
这份文件变的烫手,闵夏染几乎是把它扔回到了桌面上。
“啪嗒”一声响。
关霖看着,全程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等她看上去像是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关霖才开口:“我没有必要骗你,闵夏染。”
闵夏染望向关霖,视线逼人冷冽,声音也是:“我不信。”
可是她的手在桌子底下抖。
她用左手握住那只拿过文件的手,保持最大化的冷静。
任何人,在面对这样的风险时都无法做到风轻云淡。
更何况,是刚刚经历过赵翼成侵犯的她。
一件事情还不够糟,还有更糟的。
她嘴上说着不信,可是证据不会说谎,而且关霖确实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只要查,迟早会得出真相。
所以,没有必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关霖会在电话里说这件事情也会关系到宋衍了。
她闭上眼睛,沉了口气,再度睁开的时候,眼里是一片冰凉的寒意。
“这份文件有多真?”理智上线,她问第一个问题。
关霖还没答,又或者是知道关霖给不出她确切想要的回答。
于是她紧接着又说:“你愿意以你的性命,你的全部发誓?”
关霖微愣,不由的为她眼里的那抹狠厉所怔然。
“赵翼成没有必要骗我。”她没直接回答,说:“赵翼成在国外私生活混乱,荒淫无度,染上这个也不意外。”
但是,她又凭什么拿自己的性命和全部为赵翼成做担保。
所以这个誓言,关霖给不起。
可闵夏染却在她的这几秒迟疑中,得到了结论。
关霖没有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