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商施施然转过身来，望着乌尔雅，没有说话。
乌尔雅就是再傻，也明白莫清商所谓的交易，一定是与大晏部落的未来前途息息相关。否则，莫清商也就没必要跟她费这么多唇舌了。
乌尔雅心中天人交战，终于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断。她沉重地向前走了两步，脸色很难看，但是胸脯挺得很高，“你能帮我们部落走出困境吗？如果能，我不介意用任何条件来同你交换！”
“呵呵。”莫清商突然笑了。
乌尔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正是听出了莫清商言语中的利害关键，才下决心不惜血本要让莫清商帮她走出这个困局。可是，莫清商竟然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自己出的本钱还不够？
“莫清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你……”乌尔雅说不下去了，自尊心大受打击。
莫清商收住了笑，上下打量着乌尔雅，“如果，我要你……”后面半句他故意不说，好像在吊乌尔雅的胃口，乌尔雅的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最终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她的确喜欢莫清商，但是从没打算把自己当做一个筹码。
莫清商见乌尔雅真的变了颜色，心知火候差不多了。人一旦为了某件事觉得绝望，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必须办成，但是代价又实在太大的时候，如果一下子把筹码降低让这人有一个大大的惊喜，那么后面的谈判就会变得很容易。
莫清商轻咳了一声，“我笑，是因为你想左了。”
“我想左了？”乌尔雅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莫清商后面的半句话，会让自己是忧是喜？
好在，莫清商没有让她纠结太久。他低声说：“我的条件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高。我这次来大漠，是要寻一味药救人。现在看来，这味药很可能就在你们部落的领地里，你能够答应我，不惜一切代价帮我找到这味药吗？”
“啊？”乌尔雅一时有些失神，莫清商舌灿莲花地说了那么久，又愿意帮助大晏部落对付月然国和勒勒部落，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帮他找药？不对，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乌尔雅眉头紧锁，“就这个条件？你不要骗我。”
莫清商转过脸来，“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自然就是这个条件。不过，如果将来大晏部落称雄漠北，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再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不知为什么，听到莫清商还有条件，乌尔雅反而安下心来。她坚信，这世界上的事，不论什么，都能找到一个相当公平合理的价格来交易。莫清商还有后招儿十分正常，若是没有了，那事出反常必为妖，反而会让乌尔雅害怕。
“你大概也知道，我被莫行之所害，所以只能诈死逃生？”莫清商问。
乌尔雅点点头，“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多了。”
“那么我大概也知道，我跟你派到北境来找我的白洛闹翻了。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南白洛，已经当上了南诏国的皇帝。”
“你要我帮你对付南白洛？”乌尔雅的心提了起来。白洛虽然在部落里一直处在超然的地位。但对于乌尔雅来说，更像是一位师兄。白洛对乌尔雅也不薄，这次若不是自己派他到北境国找莫清商传话，可能他不会连家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乌尔雅对白洛还是心有愧疚的。
“不，你又想左了。”莫清商又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将来能够帮助我杀掉莫行之，我在整个北境国！不过，白洛嘛，终归是私人恩怨，他对不起我，我却不想对付他。我只希望你，在将来某一天，白洛要对付我的时候，能够做壁上观而已。”
“是这样……”乌尔雅沉吟起来。
帮莫清商对付莫行之，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漠北与北境国，一向是生死仇敌，这些年来也不知打了多少次仗，付出了多少鲜血和生活。她恨莫行之，怕是不比莫清商少。至于南诏国……莫清商的话倒是提醒了乌尔雅，也许有一天，南白洛会想同她结盟来对付莫清商。不过，南诏国距大漠何止七里万里之遥？自己冒着得罪近郊的危险去结交远亲，殊为不智。
想到这里，乌尔雅凝重地点了点头，“好，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还有一个要求！”莫清商又说。
乌尔雅陡然挑起了眉头，愤怒地望着莫清商，怎么还有要求？做人怎能得寸进尺？
没想以，莫清商居然又微笑了，“你是不是又想左了，你今天可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乌尔雅一愣，莫清商忙道：“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严守秘密，绝对不能把我们今天谈过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你的父王也不可以！否则事情出了纰漏，我可不负责任。”
“这我自然知道，不用吩咐。”乌尔雅没好气地说。
“那好，那我们就成交了！”莫清商说着，拉起乌尔雅的一只手，两人对击一掌。
乌尔雅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莫清商脸色突变，软软地向下倒去。乌尔雅忙扶他坐在榻上，莫清商苦笑了一下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大夫，还需要一顿好饭。”
“你受伤了？”乌尔雅惊道。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莫清商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刚才自己心神激荡，竟然没有察觉。她连忙向着帐外喊，“来人啊，快把昨天抓到的那个人带过来！”
“你抓到了什么人？”莫清商疲惫地眨着眼望着乌尔雅。
乌尔雅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但眼见必须说实话，否则再慢一步人就给带进来了，所以只好低头说：“就是慕容漪。”
“慕容漪，你见到他了？”莫清商挣扎着站了起来。慕容漪估计是在沙尘暴前就离开了风沙肆虐的区域，算算日子，若是一路顺利，倒是可以找得到乌尔雅这里来的。可是，之前听乌尔雅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应该是还没有看过慕容漪带着的那封信啊。
“那么，慕容漪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莫清商担心地问。
“这小子嘴倒是很硬。我的手下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我自然也懒得见他。”乌尔雅一边说，脸上红云好像奇怪地还会长大一般，更红了。
莫清商却在心中暗暗称幸。其实，他信里只提到了找药，并没有刚才两个人谈得那么深入的内容。现在莫清商倒是觉得，自己与乌尔雅的面谈赢得了最大的利益。
只是，乌尔雅之前对自己敌意的态度是从何而来的？早晚要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