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沐心里依然有根刺，她没弄清楚的那些事，就像是隐藏在身体某处的一根刺，时不时会刺痛她一下，提醒她，她和苏耀之间并不是真正的没有隔膜。
她和苏耀现在相处愉快是不错，她也挺愿意维持现在这种状态，但是真的让她跟苏耀有了名分，她并没想那么长远。
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这多多少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晓沐自母亲走后，就一直缺少真正关心她的人，像苏耀这样，把对她的疼爱实实在在表现出现出来的人太少了，她很渴望被爱。
苏耀叫她以孙媳妇的身份给两位老人上香，又让她纠结。
面对活人，她可以说假话，可是跟仙去的人说假话，她心里发毛。
倒不是晓沐有多么迷信，她就是觉得死者为大，欺骗他们，有辱作为一个人的良知。
也许晓沐将这个问题想得太过于严重，但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按照苏耀说的去做。
苏耀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反应，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
他似乎冷笑一声，从晓沐身上收回目光，双手十指捏住香枝对着画像拜了三拜，神色虔诚。
“外公外婆，不孝孙子阿耀来看你们了。”
晓沐当然听到他的冷笑，她心口有些堵，知道苏耀不高兴了。
“给长辈上香要自己点火才有诚意。”晓沐越过苏耀，从旁边的桌子拿起三跟香，点燃后学着苏耀的样子，拜了三拜。
“晚辈夏晓沐给两人前辈请安。”#@$&
她想来想去，觉得用这样的称呼应该不会错。
她把香枝插进香炉，退回到苏耀身边。
苏耀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供桌前。
晓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随他。苏耀的收握得很紧，晓沐似乎感觉他的手心出汗了。
“外公外婆，这是夏晓沐，是阿耀第一个女人，也将是最后一个。你们一定希望我有个美满的家庭，请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和晓沐，保佑我们的爱情开花结果。%&(&
我一定会把属于杜家的一切拿回来，当年那些欺负杜家的人，我会以十倍偿还给他们。
我以后会和晓沐有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定是姓杜的，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外公外婆，我很爱晓沐，她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孩子，我猜，是你们的在天之灵把她送到我身边，让来陪我这一辈子。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她，我们会好好过一辈子的。”
苏耀这番话，让晓沐听得目瞪口呆，但是她的眼眶却不受控制的发热，她刚刚知道他儿时的那些故事，所以她能明白苏耀说这些话的原因。
他不想重走父母的老路，他这是给自己定下目标，也趁机告诉她。
晓沐想说话，可她却觉得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她努力的迫使自己发声，最终从嘴里出来的，只是像哭泣一样沙哑的象声词。
然后，她的声带恢复正常，叫了一声苏耀后，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苏耀用力抱住她，“晓沐，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晓沐很怕苏耀问她爱不爱他，可苏耀什么都没说，松开手后就把她拉出这个小房间，晓沐偷偷松了口气。
如果苏耀问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觉得她对苏耀的感情，就介于爱和不爱之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爱，那就是生死相随，如果不爱，那就成仇人。
“来，我们去看外公外婆以前的相片。”
苏耀打开书柜抱出一摞相册放在晓沐面前，“都在这儿呢！”
晓沐吃惊的瞪大眼睛，“这么多？”
“这是外公外婆的一辈子。”苏耀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出一本递给晓沐，“先看这个。”
晓沐觉得好笑，“这还分先后呀？”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接过苏耀手里的相册，打开第一张，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这男人身上穿着开襟短褂，裤子像是灯笼裤，因为相片是黑白的，所以晓沐看不出男人穿的衣服是什么布料。
这男人，唯一引起晓沐注意的地方，是他脸上的八字胡。
晓沐把目光从相片移到苏耀的脸上，真不巧，苏耀今天没有贴假胡子。
她正要把苏耀贴胡子的样子和相片上的男人来个对比，苏耀开口打断了她。
“这是外公人生里的第一张相片，那时候，他还没认识我妈妈，也没我当上黑帮头头。”
晓沐点点头，心想，难怪没能从照片上看出气势来。
她继续翻开第二张，第二张，苏耀的外公穿着一身长袍，头发梳得很整齐，翘起二郎腿坐在八仙桌旁，身后站着十几个年岁不一的男人，每个人的相貌都带着杀气。
这次不用苏耀解说，晓沐也知道他的外公已经混出头了。
“拍这张的时候，你外公已经混成老大了吧？”晓沐边问边去翻看下一张。
苏耀答：“没有，只是堂主而已。”
堂主？应该也是头头了，离老大不会很远。
想完的时候，晓沐的手刚好翻开下一张，这张相片不再是苏耀外公单独一人，身边多了一个眉眼磊落，身穿的确良碎花连衣裙的女子。
而苏耀的外公，也一本正经的穿上西装打上了领结，看起来精神抖擞，满面容光。
晓沐在心里感叹，爱情的力量真的伟大。
“这个就是外婆，那时候，她他们刚认识没多久。”苏耀在旁边解释。
因为听苏耀说过外婆非外公不嫁的故事，晓沐很仔细的看着外婆的相片。
外婆称不上美人，身上没有女子的娇柔，她剪着齐耳短发，浑身上下透出英气。
晓沐心想，难怪苏耀的外公会被外婆俘虏，外婆的确与众不同，一般的大小姐估计外公见多了，根本就瞧不上。
像他这种在刀尖上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一般的女人怎么能够打动他？
晓沐一张张的看下去，看到苏耀了妈妈小的时候，也看到了杜美娇，当然，还有苏耀。
杜美娇的照片，在苏耀八岁的那年起就没有了，而苏耀的也越来越少。
最后的照片只剩下了外婆，而且一年比一年苍老。
翻开这些照片，苏耀跟她讲过的故事就仿佛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划过她眼前，她的心情很沉重。
合上最后一本相册，晓沐望向苏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