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把这个饭盒留了这么多年。

当时只是珍惜这份心意,觉得不好安置,于是洗干净了,放到抽屉里,没想到一放就是好几年。此时拿出来,似乎显得他早就怀抱着什么异样的情愫似的,他怕陆卓年难堪,于是很淡然地说:“本来就应该还给你的。”

陆卓年问:“那你当时怎么不还给我?”说不定还能发展出一段校园恋情,要是能引诱年轻时候的祁聿跟自己早恋,想想都觉得美妙得不行。他被祁家人欺负的时候,自己还能陪着他,不至于叫他一个人背负这么多的恶意长大,这么想,又觉得心疼起来,看着祁聿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

“当时,你哥哥提前被录取的消息全校都通报了,大家都说他不用参加高考,已经准备出国了……”祁聿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觉得自己有点傻气,于是努力地又微笑起来,眼眶却还泛着一点点红。

陆卓年觉得这个饭盒放在自己手上,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他问:“所以……你以为是我哥哥,所以才答应跟我哥哥订婚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不起……”祁聿愧疚地低下了头。

陆卓年问:“为什么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自己过得不好,所以——”祁聿不得不停顿了一下,才能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至于显得失态,“所以才连累了你。”

以前祁聿提起过去的时候,那样风轻云淡,岁月静好,以至于陆卓年总觉得这个人无比柔韧,好像什么都伤害不了他。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要嘲笑自己的天真,哪有什么天生强大的灵魂,不过是因为脆弱的时候也无人问津罢了。然而甚至直到此刻,他还认为自己的脆弱是一种罪过,他以为自己本该坚强,坚强到足以一个人抵御一切。

他忽然很想抱抱这个人,于是问:“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吗?”

祁聿没说话。陆卓年伸出手看着他,他没动,陆卓年便靠近了一步,几乎紧挨着他。这种逐步与人贴近的感觉很陌生,好像空气中慢慢被什么东西挤满了,塞爆了,令祁聿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大脑罢工,他依然没动,陆卓年便笑了,轻轻一环,两个人抱到了一起。一瞬间,祁聿好像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爆炸,无声无息,但所有的感觉都受到了波及,变得混乱而敏感起来。

抱了一会儿之后,陆卓年把手按到祁聿的胸口上,问他:“你的心跳得很快,你发现了吗?”

祁聿仍旧没有作声。

陆卓年继续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祁聿终于开口道:“因为我喝醉了。”

陆卓年笑了笑,把祁聿的手抓着按到自己胸口上,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跳得那么快?”

祁聿只好继续说:“因为你也醉了。”

忽然,陆卓年又说:“其实我不太认同你的答案。”祁聿没有说话,陆卓年便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

祁聿望着陆卓年,陆卓年这会儿没有抱着他了,便抬起两只手定住他的脸,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然后轻声问:“祁老师,你认同我的这个答案吗?”

此时祁聿的手依然放在陆卓年的胸膛上,他感受到陆卓年的心跳在自己的手掌之下,一下一下地跳动,就好像一下一下地往他手心里撞一样。他像是被惊到了,蓦然收回手。

“你怎么这么可爱,祁老师。”陆卓年笑了,“哎,完了,忘记带手机了。”

这一下子,祁聿又不知道陆卓年说的是真的还是闹着玩儿的了,他推开陆卓年:“别闹了。”

陆卓年一下子攥住他的手,也学着他的样子说:“对不起。”

“对于现在、在这里跟你告白的这件事情,我表示非常遗憾。我本来都看好了,这几天出现极光的几率很高,所以打算在冰岛看极光的时候跟你说的。你看现在,你又喝醉了,要是我说了你又不记得了,那我就要哭了。可是近期肯定去不了冰岛了,而且你看你都要跟我离婚了,所以呢,我现在有点犹豫,要么你帮我做个选择——冰岛你还想去吗?”

祁聿半晌说不出话,陆卓年就等着,直到等到祁聿说:“说好了要去的。”他才笑了,又装模作样道:“既然这样,那有一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既然难免要同住一段时间,有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我现在就想抱你,”陆卓年抱住祁聿,然后自然而然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亲你,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知道你很慢热,可能不太适应,但我稍微有点等不及了。”

——你可以不管家务,由我来负责,但是,也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稍微有些洁癖。

祁聿不得不承认,陆卓年在这方面实在很有一套,故意照着他原来说过的话来堵他,让他丝毫无法拒绝。

如果祁聿没有喝醉的话,大概也就默认了,但他这会儿喝了酒,又被陆卓年这一套话说得熏熏然得更加厉害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死亡之题:“你之前到底交过多少对象?”

不管陆卓年交过对少对象,肯定没有遇到过祁聿这么刚的,当即愣了一下,柔声答道:“不多不少,刚刚好教会我怎么去爱,就遇到了你。如果你对我还算满意,那么我之前走过的所有弯路,就有意义。”

祁聿听了,低声说:“可是我一个也没有。”

陆卓年立刻道:“不要紧,我教你。”说完也不敢再瞎撩了,干干脆脆地把人揽到跟前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吻上去——他被祁聿“打”惯了,也养成了下意识的反应,怕祁聿反手就是一下。

好在这一次祁聿没有动。

陆卓年不敢太急切,只是轻轻地触碰着祁聿的嘴唇,等确定祁聿没有反感之后,才试着含住一边的嘴唇,拿舌尖轻轻地舔。祁聿以为两人双唇相碰就是全部了,这一下猝不及防,顿时浑身发麻,腰都软了,这才发现陆卓年的手不知何时扣到了他的腰上,此时正好托住他,将两人拉得更贴近了些。

这种时候,最要紧的反倒不是技巧,对方的体温、气息、心跳,全部变成最有力的催化剂,令人稀里糊涂、晕头转向,一步一步瓦解了心防。祁聿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杯红酒,被人摇晃、轻嗅,然后一口口地啜饮,沾湿对方的嘴唇,浸透对方的舌头,然后滑入喉咙……

他自己已是一团酒意,只好勾着人陪他一起醉。

“陆卓年……”

“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

“换什么?”

“比如叫我老公。”

低声说话时,两人仍是密密地吻着,呼吸交炽,结果听到“老公”两个字,祁聿一下子笑了,这才算分开,两人鼻尖抵着鼻尖,已经是陆卓年此时能够容忍的最远的距离。

祁聿非要学俞薇喊他:“年年。”

陆卓年佯作生气的样子,要去咬祁聿的鼻尖,祁聿往后躲,陆卓年就去咬他的下巴,轻轻的。祁聿一颤,于是两人又互相吮吻起来。

此前从未有谁光是接吻就能令陆卓年觉得如此满足,但两个大男人,黏在一起亲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两人原本就在床边上,祁聿被陆卓年有意识地带着,稍微挪动一下,转眼就被压到了床上。

甚至过了好一会儿,祁聿才反应过来,恍惚地想,这是不是太快了。他都记不清两个人怎么就到了这一步,难免有些无所适从,陆卓年碰他的时候,他在慌乱之下,一下子翻过身来,骑到陆卓年身上,呼吸不匀地皱着眉看他。

陆卓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有种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伸手去拉祁聿,说:“不做什么,就睡一觉,昨晚没睡好。你喝了酒,头不晕吗?来,陪我睡一会儿。”

其实祁聿没有想那么多,他这会儿脑子的确是半晕乎的状态,假如陆卓年非要做些什么,他不一定会拒绝。但陆卓年这么说了,他便将信将疑地躺下去,两人抱在一起,静静地亲了一会儿。

祁聿突然道:“我没有洗澡。”然后就挣扎起来,要先洗澡。

陆卓年眼睛都闭上了,可不想再折腾,便先亲了亲他,一边把手往下滑,一边哄他:“不要紧,你先把眼睛闭上,待会儿一起洗。”

祁聿一向清心寡欲,连自渎都少,一下子懵了,绷得像小虾米一样,晕晕乎乎地让陆卓年帮他弄出来。

等再睁眼,天都黑透了,陆卓年补够了觉,转头见祁聿还在睡,不知怎么心里涌出一种欣喜又满足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想到楼下餐厅的残羹冷炙还摆在那儿,怕祁聿醒了之后不舒服,便动作轻柔地下了床,去楼下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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