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莫测一锤定音，对沐明雪她们说道，“行了，就这样吧。”
说完收起头顶的无尽星海。
此刻的北源道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残阳如血。
听闻此言，看到躺在地上的龙渊一动不动，数千官兵瞬间心里一轻。
那个不可战胜的战神挂了，好嗨哟。
他们的心里终于平衡了些。
太初九还只有十六岁，仅仅十六岁的翩翩少年。
数千官兵几乎没有比他小的。
有的甚至比他大出几轮，武道修为，却远比他逊色太多太多。
太初九的修为，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太初九轻轻松松就能甩出他们几百条街，几千条街，将他们按在地上随便摩擦。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与太初九有一战之力。
这很显然不合理。
不合理，就不应该存在。
所以太初九死了，他们反而很高兴。
反正，太初九是帝君赐死之人，他非死不可。
太初九不死，他们怎么去帝君面前邀功请赏？
太初九不死，他们怎么升官发财，平步青云？
至于太初九为大熵南疆所做的努力，至于南疆之后受到外族入侵有没有能力防御和反击，至于太初九究竟是不是太子龙渊，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就是，他死了，帝君就一定会很高兴。
帝君一高兴，他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就足够了。
不只是数千官兵高兴。
玄甲也高兴。
渡鹤也高兴。
唯一的遗憾，是头功他们都没抢到，平白给夜郎屠家做了嫁衣裳。
但帝君龙正的秉性，他们比谁都了解，只要逆鳞铲除，参与其中的，肯定论功行赏。
玄字科与神机营，在此次行动之中绝对功不可没。
他们失去的，仅仅只是一个向帝君表忠诚的绝佳机会，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高兴无比，就是闫俊。
龙渊胸口的那一刀是闫俊刺下的。
这一刀直接导致了龙渊的死亡。
所以论功行赏，闫俊的功劳最大，夜郎屠家次之，其他人再次之。
这是唯一让玄甲和渡鹤不爽的地方。
让一个小小的副将抢了风头，对于他们，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不过事实已经如此，他们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听之任之。
接下来，就只剩下沐明雪和沐婉清的事情了。
两名女子武道修为虽然强悍，但与他们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只要那个老家伙不插手，他们随时都能手到擒来。
老家伙会插手吗？
这也是玄甲和渡鹤最担心的事情。
玄甲刚才已经吃了亏，他们都清楚，老人的武道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老家伙如若插手，事情就会变得棘手得多。
但看样子，到目前为止，老人好像并未准备插手。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莫测问龙渊。
“小哥，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如果有，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替你了了。”
玄甲，渡鹤，闫俊，甚至所有官兵，瞬间都一阵心悸。
他们生怕龙渊会让莫测杀光这里所有人，替他报仇。
沐明雪顷刻扑倒在龙渊身上悲恸不已。
“老前辈，初九还有救，还有救的，您那么神通广大，您快救救他啊。”
莫测无奈摇头，“他但凡伤在其他任何地方，亦或是有雨石在此，我都能救他。可是……”
莫测说不去下去了，只是不断摇头叹息。
“初九，初九。”
沐明雪开始绝望，开始嚎啕大哭。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金聪问莫测。
莫测再次摇头。
金聪看向龙渊，“兄弟，是我没用。”
所有人的声音龙渊都能听见。
他想回答，但是，有气无力。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好像整个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努力好久，用尽最后一口气，龙渊缓缓道，“莫前辈，太初鱼，是不是，不见了？”
除身边几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所幸，龙渊死之前只记得他的小师妹，而不是寻仇算账。
莫测道，“是的，太初鱼不见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不见踪影。”
“她，会不会，出意外了？”
“极有可能，六壬山庄上下现在已经炸了锅，太初老庄主更是心急如焚。”
“我，现在，还不想，死。”
“可是没有雨石，我也无能为力。”
“武魂石丢了，小师妹，肯定，出事儿了。”
两行眼泪从龙渊眼角滑落。
此一刻，龙渊与狼生重合，与深渊重合，成为一个人。
狼生的记忆，深渊的记忆，全都融入了龙渊的记忆之中。
此刻龙渊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想活下去。
太初鱼，太初润德，是他这一生最亲近的两个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他的这一生。
可是现在，太初鱼一定出事儿了！
他必须去救太初鱼。
虽然莫测说，可以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他想亲力亲为。
他想亲眼目睹太初鱼和太初润德，以及整个六壬山庄，乃至大熵万民，都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他能感知到，自己怕是看不到这一刻了。
因为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正在快速离他而去。
是星辉吗？
不是。
是生的气息。
生的气息一旦消散，死亡就会来临。
“明雪，对不起。”龙渊说。
“初九，你不要说话，我一定想办法救你，我有武魂石，我可以给你。”
沐明雪把自己的小星星塞入龙渊手中。
沐婉清也罢自己的小星星塞入龙渊手中，“我的也可以给你。”
“还有我的。”金聪也拿出了自己的风石。
“谢谢你们，不过，没用的，我能感觉到，我大限已至。”
“不要，初九，我不要你离开我。”
沐明雪已经不知所措。
“总之，对不起。答应我，你们一定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沐明雪拼命地摇头，眼泪糊了双眼。
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龙渊道，“我该走了，答应我。”
“不要，我不答应！！！”
沐明雪歇斯底里。
最后一丝星辉从龙渊眼中脱离，飘向头顶浩瀚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