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文学 > 科幻小说 > 太平鬼话御览 >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不是邪祟, 那能是什么?”谷长宁回头去问鉴真。

鉴真摸摸他长了一层薄发的脑壳,沉思片刻:“开阵吧。”

谷长宁点点头,转头看见虞凤策明显不解的目光, 跟他多解释了一句:“是能让阴魂显形的阵法, 叫做阴门阵, 在此阵中所有死去的魂魄都无从遁形, 上到死人亡畜,下到花草虫鱼, 若有什么动静我们都能看见,这个阵法只有鉴真师父会,而且很麻烦,不过现在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是所有阴魂都能叫做“邪祟”,往往只有那些对活人有恶意的,要作怪的才被叫做邪祟, 起源于邪恶作祟之意。

祝飞融昏迷不醒,且肉眼可见地逐渐虚弱, 本来她以为是浮波因为情爱生怨缠上了他, 可是浮波还活着,而玉符也对祝飞融全无作用,那他陷入昏迷就不可能是被冤魂缠身,而是有其他缘由。

忽然她背脊一凉,窥视之意从她后面一闪而过, 谷长宁深吸一口气,倏忽转身大步走到红木雕花的衣柜前,伸手打开了柜门。

如同上回一样,里面只有祝飞融的衣裳挂在里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谷施主, 你可是看见什么了?”鉴真问。

她原地跺跺脚,抱起胳膊嘟囔:“我老觉得有人在柜子里面盯着我们,可够瘆人的。”

鉴真:“开阵需要的东西有点多,事不宜迟,贫僧去找一趟祝施主请他帮忙采买,尽量在明天凑齐,否则祝公子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让祝飞融醒来开口说明事情的经过是不可能了,但还有一个人可以开口。

等鉴真匆匆从祝飞融的院子离开后,谷长宁扯扯虞凤策的袖子,将他拉到一边,凑近些跟他耳语:“大人,你们审问浮波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呀?”

他张望了下四周:“这还有其他人?”

谷长宁指指远处的衣柜:“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里肯定有东西,而且也许跟浮波也有牵连,还是小心为上。”

虞凤策没有再质疑她,从善如流地低下头跟她说悄悄话:“谁跟你说我要审问浮波?”

谷长宁傻眼了:“您……不会真的……”

“真的什么?”

她看他一眼,垂下眼睛:“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不然为何要给她挡刀,还非要带她回来?

时至此,虞凤策之前看到别人给她递花笺而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才能轻轻放下。

他低头笑了,夜晚高挂的灯火映在他的琉璃瞳中,衬得他神采飞扬,带着异样的温存。

他终于正儿八经回答了她一次:“没有。”

“她不过是我此次来扬州要找的人,若是死了,我回去无法交差。”

谷长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他给浮波挡刀的事,问完之后就后悔了,小郡王要是看上谁了,哪里轮得到她来置喙,可是不问,她总觉得心里憋得慌。

听到他的回答,原先一直揪在心口某处的不适感才似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她松了口气,弯起眼睛偏偏还要装作义正言辞的模样:“那就好,祝老爷说浮波与祝公子私定过终身,您这么贸然插进去,总归是不大好看。”

他这会儿心情好,倒是不跟她逞这个口舌之快了,轻声道:“好了,天色不早,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得忙。”

谷长宁的心情也好,答应一声就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恐怕自己都没察觉她此时的背影像只左右扑棱翅膀的长尾山雀,叫风扬起的袖子都在昭示着主人的雀跃。

虞凤策在后头看着,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还没看她走出院门呢,他背部的伤口抽痛,他皱起眉头“嘶”了一声。

这刀伤,还真的是有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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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虞凤策不知去了哪儿,倒是派福清过来,说要带谷长宁去见浮波。

谷长宁先问了一句:“大人呢?他的伤还没好,怎么还到处跑?”

福清权衡了一下,老老实实道:“属下不知,只不过大人事务繁忙,想必是抽不出养伤的空闲。”

谷长宁奇怪地看了他两眼:“你为何对我自称属下?”

福清心想他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担心得罪大人,怕现在对谷姑娘的不恭敬都成为以后操练时的泪水吧。

昨日在月心楼大人对谷姑娘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多少都在私下讨论过以后该以什么态度待她,彼此心照不宣了,但这却井不是可以宣之于口的事。

还好谷长宁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闲情,因为浮波住的院子到了。

昨日可能特意让薛回跟祝老爷商议过,腾出了个距离西南边最远的院子安置浮波,院门口还把守着两个玄隐卫,见到他们两人立马低头行礼:“见过谷姑娘。”

这与福清如出一辙的态度让谷长宁连连摆手:“各位不必如此客气,如往常那般待我就好。”

其中肤色稍黑的一人肃着脸道:“谷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值得我们以礼相待。”

另一人也附和:“是啊,谷姑娘,何况大人这么看重您,我们也不能太过逾矩。”

福清使了个眼色,给她介绍:“这是邬九,黑得跟块儿炭似的那个是邬十,他们是两兄弟,此次也是跟随大人前来扬州办差的。”

谷长宁对他们有点印象,邬十就是上次在月心楼一声震天响的“谷姑娘”差点把她吓个倒呛的玄隐卫,两人之前都曾跟着虞凤策去孟府救她,现在反而满口提她的救命之恩,让谷长宁颇有些不知所措。

福清交待两人几句后,便领着谷长宁进了院子。

据邬九邬十所言,浮波自昨日来到这里就一直待在屋中,福清不便进去,就在门口悄悄跟谷长宁提醒了一句:“谷姑娘,这位浮波姑娘的身份不一般,您要问话最好是斟酌着来,切莫得罪她了。”

他的话印证了谷长宁之前的猜测,小郡王为她挡刀,带回来后又不审问,那便必定不是什么钦犯之类的人物,刚才在院子外头除了邬九邬十外,另外几个方向还守着几个玄隐卫,明显是呈保护的状态,大约是怕昨日的那刺客又找过来,这个阵仗谷长宁便是再迟钝也品出点味儿来了。

她谢过福清的好意提醒,便轻轻敲门,等里头传来柔柔一声“请进”后这才推门而入。

浮波已经换下了昨晚的舞衣,穿回了寻常的衣裙,只不过她姿容出众,就是荆钗布裙也掩不住她的好颜色。

谷长宁进去时她正在摆弄窗台上的兰草,回头看见来人后先屈膝行了个礼:“浮波见过姑娘。”出口的声音也似莺啼,娇俏清丽。

谷长宁哪里敢受她的礼,侧身躲过然后伸手去扶她起来:“浮波姑娘无须多礼,我也不过是为大人办事的下属,实在当不起。”既然浮波愿意跟着虞凤策接受他的保护,那她借小郡王的名头来问话也许是降低她防备心的好办法。

果然,浮波闻言开口问她:“敢问昨日救下我的大人是哪位?我此前从未在月心楼见过他。”

谷长宁想了想:“不如等他来了你亲自问他?我们做下属的实在不好随便开口。”

浮波眼睛一亮:“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她这般期盼倒叫谷长宁不敢保证了,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或许能见到吧,若抓到了昨日要杀你的刺客,大人总该来知会你一声的。”

说到这里,浮波蹙起了一双细眉:“我不过一介流落身,怎会有人想要取我的性命?”

谷长宁趁机问她:“姑娘可曾与人结过什么仇?”

浮波有明显的一瞬间停顿,随后缓慢地眨了眨眼,嘴里说:“我自小在月心楼这样迎来送往的地方长大,卖笑都已成了习惯,如何能与人结仇?”

谷长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若姑娘你这里问不出线索,可能再要去查买你命的人是谁就难了。”

浮波吃惊:“买我的命?”

谷长宁点头:“看昨日那个刺客招招冲着毙命之处来,分明是专门练的杀人功夫,寻常老百姓不大可能与他们有仇,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从他们手中买你的命。”

浮波听着她说话,双目不知不觉有些放空,手下侍弄兰草时一个不小心,建兰已经初初结成的花苞从她指尖掉落。

谷长宁刻意放缓语气,徐徐诱问:“姑娘再仔细想想,最有可能会去跟杀手买你的命的,是谁?”

浮波却定了定神,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看来拿危险吓唬她这招是没多大用了,谷长宁指尖放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换了个问题:“姑娘可知咱们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

浮波露出些茫然的神情:“不是昨日那位大人的府邸吗?”

谷长宁倏忽抬眼,心里的猜测尘埃落定。

她果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祝老爷说过浮波曾经来祝府求见过他还在大门外跪了许久,眼前这个浮波却身在祝府还不知道这是何处。

与祝飞融有私情的,是另一个人。

谷长宁端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冷茶,一杯下肚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告知:“浮波姑娘,这里是祝府。”

下一瞬,窗台上的那盆建兰剩下的花苞也掐碎在女子青葱般的指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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