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文学 > 科幻小说 > 太平鬼话御览 >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谷长宁沉默片刻, 倾身问他:“大人,您不噎得慌吗?”

这大概是小郡王人生中最不雅的时刻,他当场被茶水呛咳出声, 侧过身子放下茶杯, 咳到脸色都有些泛红。

谷长宁无辜地对上薛回谴责的眼神, 然后跟着他上手帮虞凤策拍背:“您喝茶当心点儿喝……”

“闭嘴。”虞凤策恼羞成怒, 重新祭出了很久没对她说过的禁言大法。

谷长宁依言闭嘴了。

她真的只是担心,要不是因为太噎了她能把点心吃一半放下吗, 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跟这边的兵荒马乱不一样,江启颜和江启澜都是愁云惨淡的模样,主动起身告辞。

虞凤策缓口气后道:“薛回,送客。”

江启颜走到花厅外头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扬州天气暖和,紫藤枝到九月还开得很好,缠着支架蔓延, 给花厅里头的人搭起一个边框,里头谷长宁正趴在石桌上悄声跟小郡王说着什么, 他脸上带着是不耐烦的神色, 看向她的眼睛却多情又温柔。

以紫藤为界,划开的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就算方才与他们同坐一桌,她也好像融不进去似的,连话都找不到说。

……明明她才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闺秀,那个谷姑娘只是个江湖人, 怎么看与小郡王的身份差距都更大才对。

“阿姐,你说小郡王这样的王公贵族,是不是很难只娶一个女子?”旁边江启澜低声悄悄问她。

江启颜收回目光,神色怔忡地应着:“或许吧。”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一定。

虞凤策这样的天之骄子,有头脑也有手腕, 若真想只要一个人,不会办不到。

就看那个女子是否能牢牢抓住他的心了。

谷长宁眼下只想把人给哄好:“大人,下回我肯定不当着外人面拆您的台了。”

虞凤策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在拆台?”

谷长宁眨眨眼,这想不知道也难啊,他平日里在住所多是穿宽袍广袖的衣裳只为了方便舒服,今日特意这番打扮过来,还故意语出挑衅,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她想了想,问他:“您是不是小时候跟这个表弟打过架?不然怎么见着他跟逞凶斗勇的公鸡似的?”

虞凤策嘴角又下来了,他因为她跟野男人见面生气,她居然说他是鸡?

谷长宁便见他脸色几番变换,最后咬牙抛下一句:“谷长宁,真有你的。”拂袖而去。

她望着他明显气急败坏的背影,憋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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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抽调的人手,福清很快便打听到了谷长宁想知道的事。

“一个多月前,浮波身边的一个丫鬟交了赎身钱,被她爹领回去了。”

谷长宁托腮慢慢皱起了眉。

一个月,好暧昧的时间,正好就是假浮波身亡前后。

她问:“可知那丫鬟叫什么?”

福清道:“只知道浮波平时都喊她幺妹儿,脸上有块碗口大的疤,月心楼的管事怕她吓着客人,平时都让她呆在浮波屋里伺候,轻易不出门。”

她又问:“那块疤长什么样?”

福清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下:“从右边额头到眼睛下方一整块都是,红褐色的,不知是先天胎记还是后天受的伤,听月心楼的人说确实不大好看。”

谷长宁表示知道了,便又独自一人回了布好阴门阵的屋子。

一直到晚饭她都没有出现,虞凤策提起筷子时问了句:“谷长宁人呢?”

薛回挠头:“谷姑娘从下午就呆在那个屋子里头,一直都没出来过。”

他又重新放下筷子,站起身:“究竟在搞什么,连饭也不吃。”说着径自寻到正院的屋子门外,敲了敲门。

没多久,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谷长宁一身白衣蹭得斑驳不堪,手里还攥着黑乎乎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大人,怎么了?”

虞凤策看她一眼,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抬手用指腹在她眼睛旁边抹了两下:“你这是去煤堆里打滚了?怎么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他抹完后发现那痕迹有些顽固,干脆走近站到她身前用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脑袋,上手稍微使了点劲搓了搓,然后便发现她瓷白的皮肤被他这两下给搓红了。

他以为谷长宁又要喊疼,留心了下她的表情,却见她只是乖乖仰起脸,一动不动,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那花猫似的脸又可怜又可爱,他垂眸盯着她,喉头轻轻上下滑动了一下。

谷长宁忽然想到什么:“大人,您来得正好,帮我看样东西。”说完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进了阴门阵。

四周空气几不可察地细微波动了一下,不过灯火昏暗,眼前景物褪色的情况并不是很明显,他进去后首当其冲便对上了地上柜女埋在头发里的那两张惊悚的脸。

饶是胆大如他也不禁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口问谷长宁:“这是什么?”

之前柜女的那两张脸好歹还有个人样,眼下那脸上不知道被涂画了什么,可真叫个五彩斑斓,令人望而生畏。

谷长宁浑然不觉自己创造了什么,走过去捧起那两张脸在他面前展示:“您看,若用妆容修饰,这两张脸看起来能否相像些?”

他抽了下嘴角,指着柜女的脸问她:“……你管这叫妆容?”

谷长宁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还低头看了看,茫然:“我没弄过,就在柜女的脸上照着浮波那张脸画了下,不是把眼睛稍微画大点儿,眉毛浓点儿,嘴唇红一点儿吗?”

虞凤策无奈:“浮波要是像你这个画法,月心楼早把她赶出去了。”他大概明白了谷长宁想做什么,亲自挽起袖子拿过一边的手帕,将柜女五颜六色的脸擦干净,然后朝谷长宁伸手,“炭笔给我。”

谷长宁忙把手里黑乎乎那一团递过去,就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炭块儿,轻轻在柜女脸上描了两笔,寡淡的眉毛瞬间变成了跟浮波一样的柳叶眉,看着整张脸都柔婉起来。

谷长宁蹲在旁边看,忍不住赞叹:“太厉害了!”

虞凤策哼笑:“若是以你的标准夸的厉害,那可太不值钱了。”

他惯来嘴毒,谷长宁不与他计较,兴致勃勃地催促他继续:“那眼睛呢,眼睛也画画。”

他对比了一下浮波的那张脸,然后用炭笔在另一张脸的眼尾勾了一笔,原本显得有些单薄的眼睛线条乍然变得艳丽起来。

谷长宁不知从哪掏出一条面纱,盖在了两张脸眼睛一下的部分,扭头问他:“大人,您看这样,是不是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差别?”

两人蹲在一处,她靠得太近了,让虞凤策有些分心,顿了下才道:“女子妆容确实容易模仿,尤其她们两人脸型相似,用面纱挡住下半张脸,不细看很难以区分。”

谷长宁来劲了,绘声绘色地跟他说起福清之前回禀的消息:“听说浮波身边有个不怎么见人的丫鬟,叫幺妹儿,她的右边额头到眼睛这里都是红褐色的疤,您说要真是有疤,那就算带上面纱也挡不住啊,我觉得那个疤肯定是假的!”

“你怎么就能确定是这个丫鬟假扮的浮波?”

谷长宁:“福清说一个多月前幺妹儿被亲爹赎走了,这不正好跟柜女身亡的时间对上了吗?”

她看着柜女的脸有些苦恼:“要是柜女能开口说话就好了,她念力不足,只能维持现在这个奇怪的模样。”

虞凤策似有所觉,立马抬头警告她:“你最好收回自伤的念头,这丫鬟的身世再多查几天就出来了,用不着你放血。”如今他也算是了解谷长宁,此话一出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谷长宁往榻上躺着的祝飞融看去:“可是祝公子的身子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了那么久。”

虞凤策感到有些恼火:“你端看别人的身子撑不住,你数数自己受了几回伤了?你再这样,看我还管不管你。”

眼看着他真要生气了,谷长宁识相地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祝公子的院子里究竟有什么聚集了那么重的阴气,不然他纵使因为情人咒昏迷,又何至于此?”

虞凤策想起了跟谷长宁的第一次见面:“在西郊坟山时,明明棺材板还没打开,为何你能知道那个女鬼说的绣花鞋在哪个地方?”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什么阴气?

她当时是直接在棺材板上用刀扎了个洞,伸手进去把鞋掏了出来,因为动作太过笃定,才让本来不信鬼神的他感到有些狐疑。

谷长宁顺口道:“因为怨气重的物件会有腥味儿啊,而且绣花鞋在的那一块儿地方阴气有如实质……”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

对啊,阴气重不一定就是因为鬼魂,如果是怨气重的物件儿的话,那当时他们在阴门阵里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就说得过去了。

不是风水,也不是冤魂。

祝飞融的院子里,肯定藏了什么吸引阴气聚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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