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文学 > 科幻小说 > 太平鬼话御览 >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鉴真已经跟邬九邬十把外头犯忌讳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尤其是那两个跟人一般高的纸人,为防止出现差错,鉴真特意把上头的名字都撕了下来, 然后揉吧揉吧火折子一点烧成了一堆灰。

禁魂咒已解, 这纸人自然也就不能当什么替身了。

至于那棺椁, 祝老爷命人拿砍刀劈成了一堆柴火, 通通抱到常用火的厨房去。

祝博彦出来时还显得异常担忧:“那女鬼就跟我儿待在一块儿,会不会伤到他……”

祝飞融本来就体虚, 确实不宜跟鬼魂再待在一块儿,但是这也没办法,除非解开情人咒,否则就是进了棺材他俩都得在一起。

谷长宁不爱听他这些话,语带不虞道:“祝老爷放心,任谁害他, 这女鬼都不会害他的,她也不是自己愿意待在祝公子旁边啊。”

眼下事情解决得差不多, 谷长宁就算语出不逊, 虞凤策也不会再制止,不但不制止,他还要帮着讽刺两句:“祝老爷不如多担忧担忧令公子,若他还是一意孤行,再弄个什么咒, 那真是神仙也救不了。”

看着祝博彦有苦难言的脸,谷长宁才稍微畅快了些,朝他一拱手:“您便多看着点儿祝公子的身子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找到秦子幺的生父, 再来与您递信。”

他们离开时,换了身衣裳的鉴真还出来送。

谷长宁看到他,忽然想起一事:“鉴真师父,不是说永明大师云游去了吗?您这次为何回来得这么快?莫非大师并没有离开?”

鉴真眨眨眼,停顿了片刻才道:“不,是贫僧去翻了师父的随记,正好发现里头有记载过情人咒的解法。”

“原来如此。”他说什么谷长宁都是信的。

反倒是旁边的虞凤策旁观了会儿,心里头有些异样。

几人道了别,谷长宁跟着虞凤策一块儿上了马车,邬九邬十便驾车离开了梨枝堂。

路途中,谷长宁憋了好半天的疑问终于能问出口了:“大人,您觉得,会是谁蓄意害了秦子幺?”

他看了她一眼,并没作声。

谷长宁托腮自顾自苦恼:“我总觉得跟浮波脱不了干系,您想,秦子幺的生父寻来要赎身,对浮波来说那就是晴天霹雳呀,她靠着这丫鬟替她上台才闯出了一片绝代舞姬的名声,若是她走了,她不就露馅儿了吗?”

虞凤策背靠着马车壁,闲散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像她上回一般,最后办场舞宴,找个金主顺势从良,这扬州城的花楼名妓一代又一代,翻过两年能有几个人记得她的名字?”

谷长宁:“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她想了想:“假扮浮波的秘密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可是如果秦子幺离开了月心楼,那浮波就不能保证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了。”说着说着她灵光一闪,“或者反过来推断,假设浮波真的是设计谋杀了秦子幺的人,这么做对她的好处就很明显呀,秦子幺死了后,这世上就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秘密了,扬州名魁的名声还在,她也能顺势攀附到更位高权重的人。”

虞凤策反驳她:“推断不能这么做,若你已经在心里假定了一个答案,那所有思路都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结果找的理由,也许能蒙对真相,但也有可能与事实相差很远。”

谷长宁不服气:“我并非空口无凭,秦子幺不是说了,是浮波给她带的信说祝飞融约她一见,可是您看祝飞融就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这难道不是证据么?”

虞凤策不说话了。

谷长宁越看他越觉不对劲,慢慢蹙起眉:“大人,我怎么觉着,您总在极力为浮波推脱呢?”

连她都能感觉到不对劲的事情,掌管玄隐卫多年的小郡王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线索也很清晰,思路稍微一理就出来了,用得着在这反反复复跟她掰扯纠缠么?

虞凤策被她说中,侧脸躲开她的目光。

浮波的身份确实敏感,所以他就算心里明白这事儿查到最后有可能是她做的,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甚至还要帮忙遮掩。

人人都说容阳郡王极得圣宠,位高权重,但他自己却不能忘了,这一切都是文曜帝给的。

浮波是陛下亲自下令要找回的人,未来如果得了他的意,也许还能封个公主,而谷长宁却是区区白身,在这当口绝不能让她得罪浮波。

她连只是个舞姬时都能下此狠手,安知以后飞上枝头后能有什么手段来处理对自己不利之人。

他不说话,谷长宁就当他默认,愣了一下后快气懵了:“您怎么能这样!都亲眼看见别人被她害得有多惨了,您还要为她脱罪!我不知道浮波有什么身份,可是我现在明明白白知道她是个杀人凶手!”

她有些太激动,差点把马车里的小几打翻。

虞凤策皱起眉,想劝哄她,但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我此次来扬州,除了查私盐,还因为陛下下令让我寻找他当年流落在外头的孩子,玄隐卫查证多时,已经确定就是浮波。”他坐直后微微往谷长宁那边倾,“她有可能是未来的公主,得罪她不是明智之举。”

他自以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岂料谷长宁听完后只是用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反问:“所以呢?”

虞凤策微怔。

谷长宁又追着问了一句:“所以,她杀人可以不用偿命,别人还要因为怕得罪她故作不知甚至帮她遮掩吗?”

她问得那样简单又直白,把他权衡了许久的利弊一刀剖开,露出血淋淋的冷漠虚伪。

他历来嘴毒,如今在她面前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看着她,慢慢说出一个:“是。”

不要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端要看天子想不想同罪,若他不想,庶民又有什么办法呢?

谷长宁霍然站起,撩开马车帘子,冲外面喊了一声:“停车!”

邬九邬十不明所以地御马停下,她便头也不回地跳下车辕,半句话也不说一个人甩手而去。

邬九不知所措地回头看还在车里坐着的小郡王,迟疑着问:“大人……谷姑娘这是怎么了?”

虞凤策许久未犯的头疼又开始隐隐作乱,他支起手扶着额头,眉头越拧越紧。

片刻,才哑着嗓子吩咐:“你们分一个人去跟着她,暗中保护即可。”

“是。”邬十领命而去。

谷长宁一路乱走,直冲胸臆的愤懑快要将她烧成一团火焰,再与那个非要护着浮波的郡王爷待在一块,她这团火只能越烧越旺。

凭什么!凭什么!

难不成秦子幺的人命天生就比浮波的贱?!她本可以与生父相认,与爱人相守,却要为了浮波的一己私利失去所有,到最后,杀人凶手逍遥自在,被害性命者永坠无间。

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忍不住流出眼泪,热乎乎的泪水糊满了一张脸,被她胡乱抬手擦去。

她忍不住要跟秦子幺感同身受,甚至想到若以后是她得罪了那了不起的公主,小郡王是不是也要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在别人问他是不是杀人不用偿命时冷冷说一句:“是。”

她谷长宁跟秦子幺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富贵身,便活该是条贱命罢了。

邬十一直在后头悄悄跟着,但不敢过分靠前,怕她察觉。

此时天色还没黑,街上常有驮着货物的驴和骡子经过,他跟着跟着又遇到一连串运货的骡子,暂时阻隔了他紧盯着谷长宁的目光。

待那一行货物终于过去后,他再看,心里顿时一咯噔,暗叫糟了!

方才还在不远处缀着的谷长宁是半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三更!就三更!咕咕精永远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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