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文学 > 其他小说 > 苏影宝器 > 第23章 炸窝了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起,房间里一览无余,明如白昼。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后背抵住墙,使出吃奶的力气在蹭痒痒,地上的墙皮都掉落一大堆。刺眼的灯光让那人惊觉,有些闪避地抱住脑袋,然后双臂缓缓打开,用一脸惊恐的表情看向我。

宝器?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他的身体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宝器的脸上长出了好几颗奇形怪状的肉瘤,特别是脑门上的一颗,足足鸡蛋般大小,红得发紫。有一颗比较小的长在他腮帮处,已经被抓破了,血顺着脖颈流入衣襟中,染红一大片。

我急忙迎上去一看,宝器的情况很不乐观,一个劲地说痒,身上多处抓出了血道子,后背更是被他在墙上蹭破了不少皮。

病房里其余的人被吵醒了,都围过来,一个劲地出谋划策,一口一个调。

张富团最是幸灾乐祸,看了一眼乐到不行:“怎么样,吃屁吃哽住了吧?那神仙估计长了痔疮。啧啧,看看,你这痔疮都吃到脸上来了。”

不用多想,指定是白天的时候,宝器吃神仙屁吃出问题了。木棺中喷出的黑色气体,应该含有毒的磷和硫的化合物,也就是俗称的尸毒。感染这东西后,死状更是千奇百怪,但都有个共性,死者的表情都是惨不忍睹。

“屁!”宝器依旧嘴硬,都这时候了还有工夫扯皮:“我这是面带桃花相,只不过泛滥成灾了。”

“不像嘞!”党中喜凑上去看了眼,“你这是尸毒,我有办法。”

党中喜也这么说,可能真说不准,这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眼见宝器还是一个劲地抓。我叫天眼刘也过来搭把手,四人分别按住宝器四肢,把他摁到床上,再用束缚带捆得个结结实实。

这种束缚带是精神病院专用的,目的就是针对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病人,宝器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挠不到痒处,五官都挤到一起,表情十分痛苦。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叫姬护士比较妥当,毕竟疗养院里什么药都有,可是出了病房门一到走廊后,发现整栋楼像是养鸡场,嘈杂轰轰的,一些护士和工作人员从我眼前跑过,进到其余的病房中去了。

这时姬护士端着医用方盘过来了,我恬着脸殷切地冲她打招呼,换来的却是她高跟鞋一脚踩在我脚背上。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直接无视,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疗养院身体出现怪样的,可能不单宝器一人。

回到病房中,看来只能求人不如求己了,党中喜更是滑稽,他说他会治宝器身上的尸毒,没准这老小子一会儿又华佗上身了。见我持怀疑的态度,他走到自己睡的那病床前,从床里面的钢管中,掏出一根烟枪来。

他这根烟枪,从我进来的时候就存在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长约五十公分,烟枪头都磨得光滑锃亮,看来有些年份。党中喜爱抽“土大炮”,也就是土烟,平日里都是藏起来抽的,生怕被姬护士发现,护得跟个宝贝一样。

宝器在床上不停地扭动,牙齿咬得嘎巴响,哼哼个不停。党中喜拿着烟枪来到床前,将烟枪的头部对准宝器脑门上的瘤子,然后咬住烟枪的吸嘴,鼓起腮帮子轻轻地吹。

这一手被党中喜露出来的时候,看在眼里的我并没有阻止,他这样做是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道理,同时让我对他又有了次全新的认知,这老小子的来历,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烟枪头部发出嘶嘶的响声,党中喜吹进去的气体,喷出后直接作用在了那颗瘤子上面。我凑近了些看,只见从烟枪中流出了一丝丝清亮的烟油,喷洒在宝器的脑门上。

与此同时,宝器口中发出一阵叫春似的呻吟,脑门上的瘤子颜色迅速退了下去,并且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散,几分钟后,那团肉瘤变得就只剩下个大包了。

党中喜又对着宝器身上其它部位吹,足足用去了半个多小时,宝器的病情竟然控制住了,没有开始蔓延,而是逐渐地褪去。

看着宝器又逐渐恢复了他那股天真烂漫的劲,我才松了口气,党中喜弄了一把烟叶放进宝器口中让他嚼着,自己则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这上了年纪的人,估计是吹缺氧了。

略微缓和了下,党中喜就把那“宝贝”收起来,这立竿见影的效果,更加印证了我最开始的猜想,搞不好这老小子是个倒斗的。

河南是党中喜的故乡,这地界上的古墓不可谓不多,某地甚至有“中国盗墓第一村”的出现。他刚才那杆子烟枪,是一些职业盗墓人不离身的东西,一来涉及到经常寻龙走穴,这古墓中经常出现毒气蚀体,抽烟可供祛除邪风煞气,二来则关系到“救命”这一说了。

极少有人知道,烟枪中的烟油,是克制尸毒强有力法宝。但是必须得抽了五十年以上的老烟枪,而且年头愈久愈好,更有传言,这烟枪抽了上百年的时间后,也会“成精”,在烟枪的“烟锅头”中会长出个“小烟人”,而且是极有灵性的。所以上了年纪的长者,抽完烟后都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捻出烟蒂,而不是使劲一吹,有种说法就是,这样会把长在里面的小人精给吹死,这支烟枪那就等于废掉了,没有原来的神效。

不过烟油治尸毒,这种办法只有倒斗行当内的少数人知道,我都还是在一本民国物志中看见过诸如此类的描写。

病房里,党中喜点燃烟抽,一股烟草味四处弥漫,闻起来还有些提神。他坐在椅子上,脚上踢着一双人字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今晚,我们要离开这里。”

我看向党中喜,他表情从未有过的镇静,整个人变得陌生起来,刹那间我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因为就在今晚,将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哐当”的一声脆响,落地窗外一只输液瓶和一堆玻璃掉落在地,是从二楼病房掉下来的,整栋病房大楼几乎被精神病人给抬起来,嘶吼声,打砸不绝于耳,震得落地窗的玻璃都在微微抖动。

疗养院沸腾了!

乱吧,越乱越好,我难以抑制住心情的平静,整个人开始亢奋起来,宝器这时候都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在病房里也开始不停地转悠,然后使劲地摇床,急躁不已。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好像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在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

其实他骨子里已经意识到了,今晚对于我们来讲,将会是失不再来的机会,逃出去,就在今晚!

接下来用十分钟的时间,我让自己处于冷静地思考状态中,一个完整的计划在心中成形。我不想在这里被关一辈子直到老死,我要去寻找我的记忆,我的以前,我从哪里来。

我把我的想法和党中喜、宝器、张富团和天眼刘说了,四人均表现得极为认真的神态,果然在他们放荡不羁,游戏人生的内心深处,是非常向往围墙外的生活和那片自由的蓝天。

以我为首,当下一拍即合,我对他们的要求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做到有组织有纪律。四人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在我身后,趁乱顺着厕所窗口爬了出去,然后沿着墙根的暗处,摸到图书馆墙下。

病房大楼灯火通明,好不热闹,相比之下图书馆却沉浸在一片夜色中,我瞅准了二楼档案室的窗户,发现距离地面大概有三米,能否成功我心里也没底,姑且一试。

“火柴。”伸手问党中喜要过火柴后,这个办法我想了想,应该可行。

就着昏暗的月色,我把火柴掐成两段,留下带火柴头的那截,将左手大拇指垂直摁在火柴匣一侧的火皮上,对准头上档案室的窗口,用右手食指弹射了出去。

火柴在离开的一刹那,瞬间引燃,飞到距离窗口一尺的时候,却弹在墙体上掉下来,没能成功。

又试了四五根,还是不行,眼瞅着火皮都快被刮花了,还是弹不进窗户里去。宝器看得都来气了,一把从我手里夺过火柴,一脸蔑视:“洞拐,瞧你那损色!就你那准头,撒尿都射不中马桶。”

说完他手脚麻利地抽出根火柴,对准二楼,直接在火皮上擦然,顺势往上一扔。黑暗中火柴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对着飞进了二楼的档案室。

这一手让宝器自豪不已,他脸上的那些包还未完全消散,一副猪头样,嘚瑟得不行,就差没拽到天上去了。

我们潜伏在楼下,等了大约有十多分钟,二楼档案室终于传来动静了,开始有火光出现,并伴随着浓烟。

示意他们往后退,我做了个撤的手势,示意他们紧跟着我走。不管怎么样,烧掉档案室,一来可以毁掉院方苦心收集来的“谷丫密码”,二来这招可以让本来水深火热的疗养院更加火上浇油,情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果然,没过多久,图书馆这边的火光就引起了注意,要知道图书馆中的藏书众多,一旦火势变大,将会殃及整座疗养院。远处那死胖子院长带着几个保安,焦急万分地朝这边赶来,我看时机已经成熟,再不走没准就走不掉了,便带着宝器他们四个,沿着建筑物的阴影处,往围墙那边绕了过去。

沿着墙根,穿过垃圾场后,我们来到了一段围墙下面,蹲在地上我示意先别动,这里距离正大门还有点距离,但夜色恰好掩盖住了我们的身形,没被发现。

图书馆的火势,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档案馆的窗户纸,喷出老长的火势,直接燎上了三楼。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救火,却是杯水车薪,丝毫不能阻止愈发变大的火势。

火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院坝,停放在院中的那两具棺材,黑暗中随着火光,影子在不停地晃动,拉得老长。

我看向大门,给自己打了下气,握紧拳头正起身朝那边过去的时候,宝器却突然在我腰上捅了一下。

我操嘞!关键是他这一捅正中位置,本想一鼓作气的,这下直接被他捅岔了气。我顿时有些冒火,没想到宝器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第一次感觉原来比遇到猪一样的队友更糟糕的是发现你的队友就是一头猪。

“看!有灰机。”说完他朝我头顶上方指了指。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纯当成了这话是他小子想转移我注意力,正想劈头盖脸臭骂他一顿的时候,头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极为强劲的风,吹得我身上的衣服都激荡起来,连带着四周的草,也开始像波浪一样排山倒海般地散开,并伴随着突突突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巨型物体从天上下来了。

我仰面望向夜空,只见在巨大的暮色苍穹下,一架直-8重型运输直升机出现在头顶,缓缓地朝我们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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