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宫女夏桃问。
太后盯着眼前的两张方子，正在深思。
“御医看过了？这两张是什么方子？”她问道。
“看过了。”夏桃道，“一张是普通的调理方子，最普通不过了，至于这一张嘛……”
夏桃指着方子上凌乱无章的日子时辰，道：“御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该不会是什么密信？”她猜测。
“把黄历给我拿来。”太后道。
夏桃把黄历拿来，太后对照着方子上的日子，略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异常。
“找一个司天监的人来看！”太后冷声道。
“看过啦！”夏桃道，“司天监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娘娘，那丫头要找的人，还找么？”夏桃问。
“找！”太后道：“既然你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没能解出来，把这两个方子的主人找到，那不就成了！”
“只是……”夏桃迟疑道，“传话的小丫头说了，神医娘子交代这事的时候诡秘，似乎有意防着逸王的人，而且，她只交代了大致的位置还有相貌，若是真替她办了，只怕要动用许多人。”
“那也得办！”太后道，“不把人找出来，你如何知道这丫头搞得什么名堂！”
她想了想，又严声道：“动用多少人都不怕，但要悄悄地来，千万不能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是，奴婢这就去办。”夏桃拿着方子，走了出去。
丞相府。
今日朝堂又是一场不见刀枪剑影的战斗。
王相回到府里，满身疲累。
“父亲，您回来了，我早已让厨房备下了饭菜，柳掌柜也等着您呢。”王志明道。
柳夜烟迎上去，替丞相脱了外袍，轻声道：“您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好？”
柳夜烟心里有些暗喜，上次按着李嫣的方子，给王相吃了药，已经生龙活虎一阵儿了。
如今这……
该不是李姑娘说的时间该到了吧。
王相换上家常的便服，坐在饭桌前，道：“都吃吧！”
“爹，今日听说圣上特意留您问话了？”王明志试探道。
“问了立太子一事。”王相头疼道。
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人提出来要立太子一事。
原本也没什么，但圣上却勃然大怒。
但提出此言的是御史台的那些个小言官，个个言之凿凿，引经据典，折子写的那叫一个漂亮。
圣上虽然大怒，却奈何不了他们。
“爹爹怎么说？”王明志道。
“我能怎么说？”王相道，“这哪是问话，只是一把尖刀落在脖子上了！”
“圣意如何？”王明志问。
“我只说了圣上正值壮年，太子一事，可容后再议。圣上便让我走了。”王相道：“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圣意是何！”
“这个时候，御史台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话，莫不是背后有人……”王明志问：“是哪些人先写的折子？”
王相放下酒杯，看了王明志一眼，沾着酒，在桌上写了个“陈”字。
“这个时候，他掺和进来干什么？”王明志果断是想不明白了。
“不咸不淡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相道：“陈雅达可是个老狐狸，不得不防啊……”
“依我看，陈公或许是想将风头转移到立太子一事上。”王明志道。
“此时提出这个，对所有人都没好处，陈雅达他想干什么啊！”王相气道：“他以为皇上不知道是他搞的鬼？不过是看他开国元老的面子，暂且不动他的人，此番，他几乎把自己埋的老底都掀了，有何意思！”
王明志想了想，压低声道：“父亲，我想起一件事，不知是否有联系。”
“说！”
“我原先调查那李氏丫头之时，听说她在牧州，与陈家关系密切。”王明志沉着道：“陈老莫不是想帮她？立太子之言出来，都忙着纠结此事，关于那丫头的折子，只怕是没了……”
“小小丫头，莫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怎么所有人都与她有关系？”王相摔了杯子，道：“此番司天监言之凿凿，定要她翻不了身！”
“只怕不止陈家，还有呢……”王明志悠悠道，看到父亲生气了，却又不敢说了。
沉默了许久。
“那丫头今日去了燕嘴巷？”王丞相问道。
“回爹爹的话，”王明志放下手中筷子，“那宅子里，如今只留下太后的人，还有……”
王明志诡异道：“她还去了二皇子的宅子里，待了许久，据探子回报，两人关起门来弹琴作乐！”
“单独么？”王相皱起眉头，“你安排的什么蠢材，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不让人进去伺候？”
“秦妃手段多高啊，我哪能在她眼皮底下安排什么人，都是些打杂的，上不了台面。”王明志道：“据说连秦妃的人都被二皇子赶出来了，唯独留下太后的两个丫头伺候。”
“那也没什么，就弹琴做乐吧！”王相道，“小命都快没了，还成日忙着勾三搭四？凭着她的心性，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还干了些什么？”
“而后便回了逸王府，没再出来过。”王明志道。
“对了。探子还说，看到她鬼鬼祟祟地给太后的人交代了什么。”王明志道，“还防着逸王的人。”
“密切跟着，看她能玩出什么花儿来！”王相道。
“刚才还有探子报说，太后的人私下往往护国寺的方向去了。”王明志道：“已经派人跟着了。”
“那个雷赴……”王相抬起头来，冷静道：“我让你斩草除根，你办得如何了？”
“雷赴手底下的人，都清除干净了，只是……”
“一点小事都干不好！”王相气道：“要你何用啊？”
“雷赴手底下有个大弟子，名叫苏清远，法术造诣极高，身手不凡，至今未发现踪迹。”王明志道。
“一发现此人，立马杀了！”王相冷声道，“雷赴死了，此事必须随着他灰飞烟灭！”
“父亲，我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明志阴阴阳阳。
“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就不要讲了！”王相知道他想说什么。
“雷赴背后之人，查无所查，你莫要再疑神疑鬼！”王相道：“没有证据，你便要相信你妹夫！”
“分明就是他！”王明志心想：“若雷赴此事能成，白虎是妖物，逸王送了个妖物，难辞其咎，只不过舍了个丫头，扳倒了逸王，那还划算。”
“够了，别说了，你出去吧，夜烟留下来就行了！”王相无奈地叹了一声。
多事之秋啊！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呢？
自从这丫头进了京城？
司天监信誓旦旦，天象绝无可能改变，这丫头自己也要把命舍掉了。
“相爷，您别多想了，我给您推拿，可好？”柳夜烟乖巧道。
“幸亏有你。”王相拍了拍他的手，闭着眼睛享受着。
为了立太子一事忧心的，可不止王相一人。
秀安宫。
二皇子特地进宫来，陪秦妃用膳。
秦妃给自己的儿子布菜，有意无意地敲打他，道：“听人说，那李氏今日到你府上做客了？”
“母妃想问什么便问吧。”无影自顾自地喝着汤，“我身边，都是母妃的人。”
“你给她弹琴了？”秦妃道：“我也许久没听你的琴了。”
“她带着太后的人来的，况且她也不知道李郎中关在何处，母妃大可不必担心。”无影说。
“她与你说什么了？”秦妃问道。
“她说想修建后宅，来询问我的意思。”无影道，“虽是小门小户的姑娘，礼数却很是周全。”
“看来你很欣赏这位李姑娘。”秦妃道。
“母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人？”无影问道。
“今日御史台有人写了折子，说立太子一事。”秦妃道。
无影放下碗筷，用丝帕拭唇角，道：“外有蛮夷在犯，又与大魏结邦，此时立太子，并无问题，固国本稳民心，应当的。”
“你是猜到了你父皇此时不会立你，这才如此轻松？”秦妃怒道。
“我只想问，母妃什么时候放人？”
“你什么时候当上太子，我就什么时候放人。”
“饭吃完了，母妃早些休息，孩儿回府了。”无影站起来，阔步而去。
无影走后，宫殿又空了。
兰墨挑帘进来，道：“太后的人有动向，连夜去了护国寺的方向。”
“紧跟着！”秦妃道。
“只是我们人手不够了。”兰墨低头，道：“先前派去护国寺的，大多都疯了。”
“那丫头一直在逸王府里？”秦妃问道。
“是，没出来过！”
“她身边有新巧盯着就行了，其余的人都撤了，跟着太后的人去！”秦妃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