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贤王才走出王府大门,闻到气味,眉头紧皱。
他身边的周公公见状,大喝道:“门上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门童奔出来,跪在锦贤王面前,道:“王爷恕罪,那个卖臭豆腐的,小的赶了,没赶走,每日她都来……”
“赶不走?如此刁民,上报官府!”周水道。
“不是刁民,就是一个小丫头,周公公,上报官府未免……”门童为难道。
顺着门童所指,锦贤王稍侧头,往花小小的方向看了一眼。
花小小也恰好抬起眼角偷偷看。
她发现锦贤王正在看她,立刻羞得低下头来,双手摩挲着破旧的衣裙。
“来人!把这个丑女给本王赶走!”
锦贤王嘴角稍往下拉,嫌弃得大喝一声。
街对面的李嫣看着,手中拳头攥紧。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心中的悲痛压下。
“小鬼,莫冲动。”刘萤压住她的肩膀。
站在对面的花小小,听到锦贤王这话,恰如无雷轰顶。#@$&
她看着王府里涌出来的侍卫,害怕了,动也动不了。
“是我太贪心,平日我都把豆腐摊摆得远远地,今日居然摆到王府边上了。”李嫣冷静地说出花小小的心境。
就为了近些看心上人。
“一群带刀的侍卫出来,我也慌了。”
花小小确实慌了。%&(&
等她回过神来,侍卫在砸她的摊子。
“别!你们别这样……”她哭着哀求道:“我自己会走的,你们毁了我的豆腐,我就没法卖了……”
她拼命地去阻拦侍卫。
似乎没料到一个小姑娘力气这样大,一个侍卫被她推倒了。
这下侍卫们毫不留情,把她的臭豆腐全毁了。
花小小绝望地哭着,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样回去,会被嫂嫂打死的。
她看着锦贤王离去的背影。
万念俱灰。
“还不如死了呢……”
李嫣淡淡说了一句,眼中早已流下了泪水。
刘萤惊道:“这是你心中的想法?”
李嫣点了点头。
此时的花小小,就是这样的想法。
“我跟你们拼了!”她叫喊着,抄起担子,就往侍卫头上敲去。
可就凭她,侍卫反手抓住担子,使劲一推,她便摔倒在地。
“快让让!小心啊!大家快让开,我的马受惊了,拉不住,大家快让让!”
此时街边一辆马车飞快地冲来,那马疯了一般,车夫怎么拉都拉不住。
“小心!”李嫣喊道,就要冲过去,却被刘萤死死抓住。
听到别人的喊声,花小小转头一望,那马蹄已在眼前……
再也来不及了。
这边的李嫣亲眼看着,心口堵住了,久久无法平复。
刘萤眼尖,看到鬼差飘在上空,把花小小的魂魄收走了。
他心中纳闷,小鬼这时候已经被收走了,怎么后来又成了孤魂野鬼了呢?
“死人啦……”
街上的人四下逃散。
王府边上霎时变得静谧无声。
几个侍卫合计了一下,此乃意外,让门上的小厮去报了官府。
李嫣静静地看着地上的花小小,心情很沉重。
刘萤曾说过,花小小阳寿已尽,确实是个意外啊。
那些侍卫,以及锦贤王,还有车夫,没有谁刻意想要她的性命。
锦贤王府离清风街很近。
很快,有街坊邻居回去通知了花家的人。
花家二老匆匆而来,看到自己女儿横尸街头,扑到女儿身上,悲痛欲绝,老泪纵横。
“爹,娘……”李嫣喃喃道。
虽然有些陌生,可看到他们如此伤心,也于心不忍。
她恍然,原来他们是会伤心的。
“小鬼,你瞧见没。”刘萤道,“你不是爹不疼娘不爱。”
李嫣走过去,想把爹娘看得清楚些,她心中难受,想把人扶起来。
“让开!”
随着一个尖锐的女声,有人把她推开了。
“你……”李嫣转过头,看到那人恰好是她的大嫂曹阿四,便让开了。
“好啊!堂堂王府,草菅人命!”曹阿四叉起手来,放声大骂。
曹阿四看也不看地上的花小小,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不依不饶,骂得王府的门童都不敢出来。
官府的人来了,仵作验尸之后,说是意外,草草结案。
曹阿四却赖在地上打滚。
花家的大哥还有二哥也跟着闹。
最终没了办法,锦贤王府的管家出来,赔了花家十两银子。
得了银子,花家两兄弟分了,便扬长而去。
二位老人为女儿哭肿了眼,草草收尸。
“我这条命,才值十两啊!”李嫣看着二位哥哥的嘴脸,心中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时殇,这些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跟上去瞧瞧。”刘萤道。
李嫣主动去帮忙,花家二老只当她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连忙道谢。
花小小的尸体运回了花家,放在厅堂。
两位老人正寻思着,要拿出银子来,买一副好棺材,厚葬花小小。
“买什么棺材?你们家小小,就是个赔钱货!”曹阿四掐着嗓子道:“死就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还费什么银子!”
花家老头气得咳了起来,道:“你从王府得了十两银子,拿来!”
“凭什么?这是我应得的!若不是我,花小小死了也白死!山鸡也想当凤凰,活该!”曹阿四道。
李嫣与刘萤趴在墙头上看,若不是刘萤拦着,真想进去撕了她的嘴。
花家老头气得近乎吐血,道:“你!你个泼妇,你滚!我用我的银子,安葬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呵!口气到不小!你有银子么?”曹阿四冷笑道:“这些年,都是我们两口子在管着铺子,你休想动铺子一分钱!”
“这个铺子是我花家的,它不姓曹,轮不上你来说话!花成业,你给老子滚出来!你就任由你婆娘这样上房揭瓦?”花家老头吼道。
花成业出来了,满身的酒气,这才是正午,就喝了个烂醉。
“吵什么吵!”他道。
刘萤斜着眼,道:“小鬼,这是你大哥?”
李嫣点头。
看着自己的身体,如同破烂一般扔在厅堂,大家都在说银子的事。
李嫣不免心寒。
而且她娘,一直跪在她身边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花成业出来之后,不耐烦道:“爹,你喊什么?”
“你拿出银子来,把你妹妹好生安葬了!”花家老头道。
“我没银子!”花成业吊儿郎当道。
“铺子里的银子呢?”花家老头质问。
曹阿四跳起来,道:“老爷子,不说银子还好,你给小妹准备的嫁妆,该交出来了吧?”
“我……”花家老头气结,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什么你?”曹阿四道:“二弟闹着分家呢,你把这个赔钱货的嫁妆银子拿出来,趁着此时,分完了事!”
“就是,反正小妹也死了,爹,别藏着掖着了。”
花小小的二哥花成才从房里出来,面无表情道。
“我打死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花家老头喊着,往花成业脸上就是一掌。
花成业喝醉了,神智不清,反手就是一推。
花家老头一头撞到柱子上,竟然咽了气。
“哥!你把爹……”花成才吓得口齿不清了。
“你们!当家的!当家的醒醒啊!”花家老太太扑过去,大声喊道:“快来人,请郎中啊!”
曹阿四怕事情闹大了,赶紧去把门关上。
“你不去请郎中,你关门干什么?”花家老太哭得声音都哑了。
“娘,你先别喊。”曹阿四眼神一转,装模作样道:“爹是要救的,只是要有银子才行啊,你先告诉我,小妹的嫁妆银子,你藏在哪儿了?”
花家老太不过是个妇人,已经没了主意,一心只想救人,说:“藏在我床底下的瓦罐里。”
“娘,你跟我进来取。”曹阿四对自己男人使了个眼色,就扶着老太太进房了。
墙头上的李嫣隐约觉得不好,奈何刘萤拦着她。
不多时,便听到曹阿四假哭,大喊道:“娘,你怎么了?娘!哎呀,怎么摔了……”
花家两兄弟冲进去,只见母亲摔在地上,头破血流。
“嫂子,银子拿了多少?”花成才首先关心的是银子。
……
“好啊!原来是这样!”李嫣眼中涌出热泪。
刘萤也愣了,这些人类怎么那么丑恶,为了一些银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瞬间,李嫣翻身进了花宅。
“小鬼,别去,别去,没用的……”
刘萤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李嫣不知从哪捡了一把刀,冲着曹阿四当头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