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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明晃晃的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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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王!不好了,出事了……”

  相山城中一片慌乱,似乎每个人都有着在忙的事,却又说不清在忙些什么。

  谡深早上一起就觉得眼皮在跳,以为城头要出事,忙不得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了出去,刚赶到半路就听说城西门发生了哄抢之事。

  “哄抢什么?”先前围城的时候,兵临城下的时候没见百姓哄抢粮食,这会儿到哄起来了?

  “听说是长生不老的药……”知道亲王不信邪,侍卫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药?还长生不老的药。这么稀奇,我们去看看。”

  “亲王,说是……是……”

  “是什么。你知道倒是把话说完整呐。”

  “是北疆天宿氏族祭司们留下的仙药……”

  “胡说八道!”

  侍卫委屈道,“是老爷子说的。”

  “哪儿来的老爷子?”

  “昨日晌午后入城的一匹流民。说是从北方而来,祖上都是打铁的。守城的将士们一听打铁的就高兴,城里不正少些么铁匠嘛……”

  “捡重要的说。”

  “是、是!就把老爷子请去了运来客栈。”运来客栈便是官家的客栈了,“店掌柜的听闻老爷子来历不凡就让说说有经遭过什么事,老爷子就说小的时候跟着祖父母待过北疆,北疆有一支通天启的氏族,叫做天宿氏族。那个氏族的人都能炼药,会化丹,通天眼,能看到来世今生……”侍卫瞧着谡深脸色愈发不善,不敢再说下去了。

  “然后呢?”

  “然后老爷子就摸出了丹药。说是天宿氏族的祭司们留下的宝贝。人人都要争抢自然就……”

  谡深怒气冲冲的赶过去,就算是天宿氏族留下的丹药,如今也已经几个年头了?仙丹恐怕也要长毛了吧。怎么还有愚钝不化的人会信呢?

  老头子恐怕从先人手中传下来“仙丹”统共也没有多少,一会儿就被哄抢散尽了,等谡深赶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只有地上几个被踩踏的伤者还在咿咿呀呀痛苦的哀嚎。

  谡深摇了摇头,真是被气笑了。还是命人及时救治了他们。

  “老头子在哪里!”谡深厉声喝问掌柜的。

  掌柜的当然是得了好处的,也不知道先下手为强抢到了多少仙丹。

  正美滋滋,一看翼亲王来了,脸色立刻不爽的耷拉下来。

  要知道侧亲王在时,官家客栈可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如今谡深也不搭理他们,也不找人来寻欢作乐,弄得他们只好跟普通私栈一样收纳往来客人。

  “原来是亲王呐。不知那阵风把亲王吹……”

  侍卫实在看不下眼,“亲王问你话呢!铁匠老头去哪儿了?”

  “老爷子祖上三代都是铁匠人。正在楼上天字号休息呢……”

  谡深为首,噔噔噔上去,撞了个寂寞。

  “人呢?”

  掌柜的追上来一看也傻眼。嘀咕道,“人呢?”

  一边小心摸了摸自己内侧口袋,还好!刚才抢着的仙丹还在。这仙丹肯定要比几个店前重要多了。

  谡深看出了他的动作,冲他伸出掌心。

  人就是最重视什么,就怕别人来抢什么。

  立刻捂住了口袋朝翼亲王摇了摇头。

  侍卫根本还不知道谡深伸手是要什么,“亲王,您这是?”

  “拿来。”

  掌柜的还要抵抗,侍卫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压倒了掌柜的就在他身上翻搜了一顿,最后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几颗黑乎乎的泥巴似的丸子。

  “亲王,这……”

  谡深懒得接,努了努嘴,“这就是你们哄抢的仙丹?”

  掌柜宝贝似的想来抓,被谡深一把打翻了侍卫的手仙丹掉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那一脚就像踩中了掌柜的脊背,他咿咿呀呀哀嚎起来,嚎的那叫一个凄惨。楼下不知情的路人听了还以为掌柜的被翼亲王给折磨着呢。

  谡深冷脸说着,“没了。”

  “亲王!翼亲王呐!您真的是……是我祖宗!”

  谡深再用脚底碾压了几下,“自己过来看看清楚。”

  掌柜的立刻扑倒在地上,恨不得伸长舌头就凑过去舔。但好在掌柜的人也不傻,一旦凑近了,瞧清楚了,看到仙丹里头掉出来的土渣子了。

  他还用小手指剐了几下,放在舌头上舔了舔。

  “这味儿……这仙丹的味儿……怎么像观音土呢?”

  谡深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就是观音土呢。”

  掌柜的脸色都绿了,“观音……不能啊!老子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买的呢!若不是老爷子住在我店里,还不一定买得到……”突然又看向谡深,恨不能抱住亲王的腿,“亲王,亲王呐!您说的可是真的?”

  谡深道,“人是真的假的我是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北疆天宿氏族的祭司,他们根本不做丹药。”他们本身仙气护身,犯不着。也不屑于与普通北疆族人共享。

  掌柜的开始磕头如捣蒜了,“亲王呐!我是您最忠实的子民呐!您要替我做主啊——抓不住那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骗子哦!哦哦!”

  谡深,“哦。”了一声。

  ……

  谁知这头刚刚热闹完,令一头又立刻起。说是有莽夫大白天的街面上就强抢良家妇女了。

  抢的乃是胭脂铺的西施。这西施来头还不小,以前是堂庙里头吟唱班子出身,后来跟了谡海一道的大官,谡海倒下后大官也跑了,不知去了哪个城池继续作乐。

  留下西施却对相山城挺有感情,也不愿意跑,就花尽了积蓄开了家卖胭脂的铺子。因为长的貌美嘴甜,不少的良家公子都被她吸引而来买胭脂,生意倒是不差。

  就算城中混乱的几日里,她也总能靠着老本吃穿不愁。

  这样的西施早就自诩已经从了良,她也不舔着脸说自己是什么黄花闺女,但说一声自己是个小寡妇总不为过。

  那来抢西施的糟老头子据说是个外来人,也是前日才混入相山城的流民之一。四周围都问了,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而且奇特的是,身上功夫还不弱?

  但是等谡深赶到的时候,人依然是跑了。

  听完四周百姓热心的絮絮叨叨你一言我一语的,谡深忽然意识到了其中有问题!

  “怎么会那么巧,全凑到一块儿?”话音未落,城池另外一头又起了冲突。

  “亲王——”

  谡深挡住了正要回报的侍卫,“把边小贤等几个不当值的守将都找来。然后去城头提醒一声,今日小心有人攻城。”

  “今日?可是,外头安静的很呢,亲王。”

  谡深摆了摆手,“先去。”

  然而他依然料错了,出事的不是外头,而是里头。

  他正想去找柳千颜问一问,这回到底又是得罪了哪一方。东周派来的人应该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可是越往柳千颜的宅子走,越觉得脚下像是有什么在催着。

  他走着走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哼,紧张什么?那妖女的功夫可是比我还了得……”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更勤快了。

  一看到柳千颜的宅门开着,谡深立马拔刀。

  身后的侍卫眼看亲王脸色不对,纷纷戒备起来,率先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传出一声,“亲王!不好了,出事了……”

  柳千颜那宅子的大门是不会平白无故打开的。除非她知道会有客人来,否则他试过,就算硬推也未必推的开。

  所以人还没进去他就已经猜到出事了。

  ……

  地上到处流淌着血迹却没有尸体。

  谡深的心不由自主紧了起来,以她的力量,不应该啊。北疆的巫女那不是兵不血刃的事情?

  若要杀人,应该只有堆砌在角落里码放整整齐齐的尸身。倘若不愿杀人,就能活活把人吓傻了。何来这一地的血迹,却唯独不见了人?

  谡深见到有侍卫已经巡完屋子里头正跑出来,面色依然惊骇不已,喝问道,“柳千颜在哪里?”

  “没、没见着柳小姐啊……兴许、兴许这地上的血不是……”

  这地上的血当然不是柳千颜的!

  可那处被烧了一半的残院里外翻遍了,没有活人,也没个死人。

  “给我找!……慢着。”

  侍卫不由得顿了顿,什么时候见过翼亲王连下个令都不利索了。

  “把城封了。不许一只兔子进来,也不得一只鸟儿出去。”

  “是,亲王——”

  ……

  城禁开始了。

  整个相山城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比辽军围城的那些日子里更离谱的宁谧。

  挨家挨户都门窗紧闭,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老人的咳嗽声与孩子的啼哭声,都很快被捂住了嘴似的只能呜咽。

  “发生什么事了?”

  “这回好像是翼亲王下的令,全城禁严。”

  “瞧外头那些官兵来来回回跑的可急促了,是不是辽军又来了?”

  “不像啊!要是辽军来了,不更应该让咱百姓先走么。翼亲王也不是那样的人,要让咱都陪葬吧。”

  有官兵冲进来就是一通乱找,不许发声询问。

  走了以后才复起窃窃私语,“是丢了什么人,还是什么重要之物?”

  “钱财乃是身外物,翼亲王又无家眷,丢的还能是什么。”

  “哟,听老哥说的是个明白人,翼亲王到底丢了什么?”

  “不就是北疆来的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妖女么。”

  “帮着相军抵御辽军进攻的那个?”

  “还记得翼亲王回来之后,辽军倾军而来的时候城外头那场飞沙走石么?辽军据说当场就吓退了。我二婶家的侄子就是相军的,他们说从城里头看还好,可是风沙吹到辽军眼前,能把整个人给卷起来,抛到空中再落下来!辽军折损了不少人,又以为是天神怒怪,才不敢攻来的。那边的将领在后边用马鞭抽打将士,可依然还有不少逃兵。谁敢跟天斗啊?”

  “跟天斗?意思是,咱相山城有天神护佑呐?”

  “瞧这傻乎乎的弟弟!全叔的意思是,亥朝上下几代人不敢轻易碰北疆的藩王那是有道理的。北疆的氏族啊轻易的触碰不得,北疆疆土之下埋葬的先神的遗址,头上是天神的庇荫。瞧见当今亥王的大军了没有,那浩浩荡荡的一些人呐,也没能收复北疆。”

  “可翼亲王不也亲自带兵去了北疆?”

  “翼亲王要比亥王睿智多了!亥王说翼亲王是去平乱的,还真当去平乱呐?翼亲王显然就是站在北疆同一边的。因为援助了北疆有恩,北疆的天神才不远万里来护佑我们这个相山城……”

  “那岂不是,得北疆心者,就能得天下了?”

  “北疆跟咱亥朝的那些亲王啊、郡王的也都一样,心根本就不齐。不过这个北疆巫女啊一定大有来头!否则你们想,翼亲王多谨慎一个人呐,身边怎么会平白无故收留一个北疆的女子?”

  ……

  几人正在打了烊的酒馆里讨论的水声火热,就听大门被人拍打了几下。

  “怎么,还没查完啊?”

  “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不能是相军查完,还让属军走一遍吧。”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属军才是翼亲王的亲军,眼里看的可比相军重要多了。”

  “怎么办,开门么?”

  “废话!还准备跟翼亲王对着干呢?”

  门开了,站在外头的却不像是官兵的人。

  一个个都穿着普通的布衣。

  其中一个斯文白净的年轻人道,“老哥,我们几个是城外来做生意的,听说翼亲王封了城,这不赶了巧了原是要出城的,只好多住一晚。请问……”

  店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住店的?”

  “嗯。”

  “咱们这是酒馆,没有房间啊。”

  “没事。大家都是走江湖的人,在长凳上垒一宿也不碍事。”

  “啊?这……”

  酒馆里几人都是老熟人,所以城里戒严依然敢聚在一起喝个小酒背后嘀咕嘀咕城主翼亲王什么的,可来了外人就不好应付。

  酒馆馆主看了眼仅剩的那张桌子,其余的都已经收拾干净,长凳也翻上了桌面,舔着脸,“这位小哥,不是我这儿不招待啊……实在是,外头你也看到了……”

  话正说了一半,正巧一路巡查的相军走过,白面书生样的年轻人二话不说直接推着馆主就进了店里面,后面一溜串进来了五六个。

  反手就关上了门。最后赶进来的络腮胡太贴在了门缝边,似乎在观察外头相军的动静。

  馆主一看就知道不好了,这群不是善茬。

  于是表面上热络起来,同时不断向自己的同伴打眼色,“来来来——进店的都是客,把桌椅给赶路的哥几个摆好。我这就进去让婆娘出来温几壶酒,烧个热菜……”

  然而气氛已经不对了。

  馆主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只乡土色的大布袋。布袋子看来挺沉,一个扛着一个托着,像是个人。可里面的人又不动。

  扛着布袋的人已经来就找好角落,将布袋扔在了地上,同时还踹了一脚。

  被白面书生拽回来,“疯了么你!还踹?万一踹醒了怎……”瞧了一眼正侧耳细听的店家又把声音收回去了。

  扛布袋的大汉擦了把额头渗出的细汗,“什么玩意儿!瞧你的德行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妖女了吧?这妖女长得细皮嫩肉又纤小,怎么扛着挺重?”

  听到妖女两个字,所有人都顿了下来,酒馆中一片诡异的静谧。

  馆主再想热起来也已经不可能了。

  大汉也不藏着掖着,“得了吧。你们别哆哆嗦嗦的一副丢人的样子。我们几个这时候进来就别想着悄无声息的出去。”

  “王大莽!要不是你,做事不动脑子,我们能被人发现?”

  “可不就是。我跟猴哥已经把城里搅的够乱,只要小心些……”

  “撒!撒!撒!别一个个赖我头上。要不是我想出来狗血淋头的法子,你们能抓住妖女?”

  “行了行了,闭嘴吧!那个,老板?”

  一回头,老板吓瘫在了地上。

  这生意是阎王爷的买卖啊!

  卖了他们吃喝,他们酒足饭饱带着袋子里——姑且不论是什么吧,跑了。被翼亲王追究起来,别说店开不成了,被赶出城去都是好的。就怕全家都要跟着自己陪葬……

  这几位爷都是祖宗,眼下想打发了赶走,看来是不可能了。

  “店家,你也别害怕。我们都是正经行走江湖的义士,我们不妄害无辜。”

  他们自己人先怼了起来,“什么叫义士?咱今日干的活能叫义士?”

  “怎么就不是了!”大汉不愧叫大莽。

  “问题是,人到手了。怎么出城去?谡深动作如此之快,几处城门恐怕也早已封死。”白面书生像是几个里头想退路的,突然一转头,看向瘫坐角落里还不能动弹的馆主,“店家,你们城里除了那几条大路,还有什么法子是能出城的?”

  “没、没了!真没了……”

  “你好好想想!不然老子把你头拧下来。”

  馆主这一想还真想了起来,“天池官!”

  “什么官?你特娘的是要去报官?!”

  “不是不是……那地方就叫天池官,但现在嘛……”

  “现在怎么了?”

  “成了翼亲王的府邸。”

  脸色群变。“店家,你人不老实啊?”

  “不、不,我老实的……”

  “你老实的,还骗我们去羊入虎口啊?”

  “如今翼亲王人在外头大街巡查,应该……”

  一语惊醒!

  “对啊。那小子人在外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安全的。”

  “问题是,出口在哪儿?”

  几人又看向馆主。

  “我、我也是听说啊……”

  “你说嘛!”

  “应该就在庭院的某个角落。因为那个地方以前是侧亲王私用的,也不知道里头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有个小兄弟是卖栗子的,就经常在那府门口摆摊,他从小别的本事没有……”

  “挑重点的说!”

  “唉,唉!是。他数数特别厉害。他说呀,这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不对等。”

  “什么意思?”

  “怀疑有暗道。进去才四、五个,出来能有十几个。而有时候啊是进去的人多,却隔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出来的。兴许是从暗道走了,就再没出来过。”

  “是真的?”

  “真假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这都什么屁话!你们这都信?”

  “别说以前侧亲王在相山城里造了不少暗道我也是听人说过的。有些密道啊,走的还是天干支子八卦门,请了不少得道高人来设计的。”

  “他一个亲王设计这些干嘛?”

  “还不是刚到了地方上怕遭人算计么。没想到啊,千算万算结果自己结束在了皇城里头。”

  “那谡深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把路给封死了?”

  “应该不至于。谡深这人虽然善战能吃苦,论阴谋诡计未必有谡海那老狐狸的一半。就算发现了,也不必封死,也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咱怎么说?再闯回去?”

  “现在肯定是不能了。得等天黑……慢着!”

  “怎么的,一惊一乍的?”

  “人呢?!”

  “不都在这。”

  “我说袋子里的……”

  所有人看去,乡土色的麻布袋子豁然已经瘪了下去。

  大汉不信邪,特地走到跟前,用脚踩了两下,“我去!真的没了?”

  “你个猪头!用眼睛不能看啊?”

  “不是,她不是还有障眼法么。辽军当日不就被她的障眼法给吓退了……”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了。”

  刚才还一直斯文儒雅的白面书生此刻从背后摸出一支笔,单手将笔锋一转,瞬间成了一把锋利的尖锥。

  “店家啊,我们哥几个可真没动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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