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闹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宋远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自己在小七那句“那是我师兄”之后就彻底愣住了。
有不敢置信，也有了然。
必然是熟悉的人，否则的话，小七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宋远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句师兄而好多少。相反，他更加警惕，“既然是你师兄，那他为什么不主动表明身份？”
“哎呀，我之前不是不记得他了吗？”小七在她胸口轻拍了一下，“他就是说我也不知道啊，这次这么做大概是以为我还没有清醒过来吧。”
宋远眉心竖起，对小七的话半信半疑，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找你到底什么事你知道吗？”宋远沉声问。
小七沉吟了一下，脸上的那股吊儿郎当终于收了起来，面色是少有的沉静，“大概，莫霆伽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什么意思？”宋远没听懂。
小七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拦腰抱住宋远，神色认真，“我要是告诉你了，会连累你的。”
宋远冷着一张脸，“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
他说完，怀里的小七却一下子笑了，“对哦，我们家宋宋这么厉害。”
宋远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说正事。”
怒了努嘴，小七目光深远，有些出神，大概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这实在是一个太长的故事了。
“你知道的，我脱离暗影很多年了。”好像陈年旧酿被敲开了一条裂缝，时间太久，已经闻不到酒香，只剩下一点残存在小七声音里的苦涩。
“大概十二，还是十三年前，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我八九岁的光景吧，是那一批他们培养的‘种子’里面年纪最小的。有一天，负责训练我们的师傅突然说有一个任务要交给我和两个师兄，还有一个师姐。”
说到这里，小七略显自嘲的笑了笑，“虽然说是师兄师姐，彼此之间却冷漠的很，互相很少有往来，我一两年才有机会见他们一次，其中一个我连长相都没见过。”
宋远莫明被她脸上的笑刺了一下，想哄孩子一样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不想笑就别笑了。”
小七右手食指轻轻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声音欢快，“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笑的？这么聪明我要怎么奖励你才好？”
宋远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声音冷淡禁欲，“好了，奖励。”
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都被他做了，小七横了他一眼乖乖闭嘴没再贫，有些出神地继续说，“暗影的人从来都是自己培养的，从还是一个婴儿开始就有专人照料，等到两岁会开始训练孩子的应急反应能力。两岁到四岁之间，小孩刚刚形成以使得时候，培养他们对组织的忠诚，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这种忠诚会不断随者年龄而增大而在你的心里根深蒂固。”
“等到四岁以后，他们会开始教我们怎么做一个合格人的暗影，每年会进行考核。”
在他们还不知道考核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每年圣诞节前一周，是暗影一年一度的考核，小七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进行考核，她什么也不知道，周围的人有和她一样大的，也有比她大。
小七现在还记得，她刚上场没几分钟，就被比她大的一个男生狠狠砸在了地上，她没哭，因为暗影的培养人没有给他们赋予这项技能。
她只觉得疼，听从本能抱住对方的腿一口咬了上去。
在别人眼中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这一口却险些将哪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生一整块肉咬下来。
后来因为这一口，小七成功通过了那年的考核。
小七觉得有些神奇，这些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连带着在暗影的那些记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果然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对鲜血的畏惧和厌恶。
“暗影的人，培养到十二岁就可以独立接任务了，很多都是莫家上面直接交给我们的任务。但若是你足够出色，也会有中间人牵线搭桥，很多人专门出高价找你做任务。”
宋远眼神一动，看着怀里的小七，“所以说，你当时还没到可以接任务的年纪，但是你们的老师，让你和师兄师姐一起去出一趟任务？”
小七眨眨眼，“对啊。”说完，她又耸耸肩，“大概是我表现太优异，所以他们破格让我去。”
宋远一听就知道这是在瞎说。
暗影在国际上知名度很高，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严格的内部培养和筛选人才的制度，就是再出色，再怎么天生适合吃这碗饭，也不可能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去执行任务，尤其是需要好几个顶尖人出马的任务。带着个孩子，太容易出差错了。
小七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仍然很平静，“我当时还小，但的确是平辈里面最出色的，就连师傅也说，我以后会成为暗影年轻一辈的翘楚。”
这句话不知道算不算褒奖，在别的小姑娘还我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小七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小七看起来也对这样的夸奖不感冒，眼神没什么波动，“我们一行四人，年纪最大的师兄当时不过17岁，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一个人就能干掉一整个加强连。所以别说带着我了，就是和另外两个差不多大的人同行他们也万分不愿意。”，
当时关于这次任务的讨论进行了很久，小七已经没有特别具体的印象了，她只记得当时师傅很强硬，一定要他们四个人一起去。
最后其中一个师兄指着她说，“要是因为这个小崽子任务失败，那就是暗影的耻辱。”
那是小七唯一一次被人指着脑说是小崽子，她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她觉得，若是自己出手，这个师兄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