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好好学你的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师傅若是想要个捶背的丫鬟，买多少买不到？”
这番话叫月如羞愧的抬不起头，没想到她一时的表情孙睿就看出了端倪，他真是聪明的叫人害怕，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师傅对我这么好，平时也没帮她做过什么，一时间觉得有些愧对她。”
孙睿闻言笑了，摇摇头说：“你都差点没把自己当牛使了，还说没做什么，得了，别想了，来帮我归置今日新送来的药。”
月如觉得有这样一个师兄在身边还真是好许多，至少在很多她需要帮忙的时候，他都会来解救自己的困境和窘境。
祝仙仙在这里住了下来，不过比之前不同的是，她不再来找月如的麻烦了，大多数时间都缠着孙睿去了，缠不过的时候哭着会后院或者去街上玩。
这天药堂里比较忙，师傅出门去了，孙睿在前头看诊，她在后面管检查和抓药，正忙着，门口吵吵嚷嚷的，她抬眸去看，一个男人和一个老妇人扶着一个大肚子，面容痛苦扭曲的女人进来，高声喊着：“大夫救命，我夫人摔了一跤！”
孙睿和月如一看，果然，那夫人的裙摆上已经沾满了血水，看来羊水已经破了，这就要月如出手了，孙睿一般不管接生的事情，男人大多都忌讳这个，不会让他进去的。
“师妹，你赶紧看看，这个看来羊水已经破了！”孙睿也扶着那夫人躺在了床上，便转身去看别的病人了。
月如在这里不是第一次接诊患者了，更何况，接生经验来说，她也很足了，所以此刻也没有特别发憷，神态很是在镇定自然，一上来就掀开孕妇的裙子，退下裤子，看了看就开始问：“何时摔的？怀孕多久了？肚子什么痛法？”
夫人的婆婆在一旁回答，月如一边洗了手来检查，那妇人的丈夫却在帘子外头问：“如夫人呢，我要如夫人来接生，她人呢？”
月如听见孙睿在解释：“师傅一早出门去了，说是晚上也不定能早些回来，您放心，我师妹也是接生经验很足的，有什么问题你去问她就行了。”
那汉子只能作罢，转身撩起帘子进来，看着月如站在她媳妇儿身边手法娴熟，问话有条理，也算是满意，没再说什么。
羊水破了，宫口开了一点点，时辰还不到，要喝催产药才行，毕竟刚才摔了一跤，肚子里孩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得将孩子赶紧催下来才行！
月如洗了手，叫他们等等，便出去和孙睿商议催产药的药量，然后包了叫那老婆婆去后面煎药，没多久喂了产妇喝下，就等着宫口开了就行了。
孙睿将她叫过去小声问：“师妹怎么样？能不能行？要不要叫师傅回来？”
月如闻言摇摇头说：“放心没有什么大问题，产妇出血不是很多，脉象也很稳，这一摔似乎挺幸运的，没有大出血，师兄放心，我能行的。”
孙睿也知道月如在接生方面经验已经算是十足了，自从她来了以后，师傅已经很少上手去接生了，上次有两个横胎的产妇也都是她直接上手的，后期处理他也看在眼里，所以她说放心，他就真的放心了，毕竟这个师妹不傻，若是真心中揣揣，她也不敢这么说大话。
催产药没多久就起了作用，将帘子全都都拉起来，月如洗好手，准备接生了。
祝仙仙在后头实在是闷得慌，便道前头来，一过来就听见帘子后面呼天抢地的喊着，似乎有人在生孩子，她便过去看了看，听见月如说：“别喊别哭，存着力气，你这是头一胎，又摔了一跤，要保存体力，吸气，使劲！”
她站在帘子外面，看着地上掉落的衣裳，那产妇的裙摆上全是血，她嫌弃的捂着嘴后退开，来到了孙睿身边，小声说：“怎么在这里生孩子了，叫来叫去的叫人多不方便，不是有小隔间，怎么不进去？”
孙睿闻言头也不抬的就说：“产妇来之前摔了一跤，羊水破了，不敢过多挪动，小隔间潮湿，对刚生完的产妇和孩子不太好，干脆就在这里了。”说罢抬头看着她，皱眉说：“你嫌弃就去后头去，还在这里听？”
祝仙仙懒得和他争吵了，的确是听着这声音烦躁的不行，便说了句：“我出去逛逛，这里乌烟瘴气的，吵死人了！”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去。
孙睿嗤一声，便低头开始写自己的病例来，时不时的回头听着帘子里面的动静。
祝仙仙本来想去逛街买些东西的，可是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身上忘了带银子，便转身回去，可是想起来前厅生孩子的女人叫声凄惨只觉得晦气，便转身往巷子里去走后门，今日一早她开了后门还没锁起来，正好也不用经过前厅了。
推开后门刚进屋，便看见月如端着一个药罐放在了厨房的炉子上，然后便转身回到了前头，她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小门后，慢慢的走出来，看着厨房的位置，一时间呆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她揣着银子出来，直接往街上距离药铺不远的一家成衣铺去了。
产妇努力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一家人都很开心，只不过摔了一跤，肚子里有些血块没有排出来，月如端着煎好的药过来递给那老婆婆说：“她肚子里有些恶露要排一下，这碗药喝完了以后，过一会你开始帮她按按肚子，等恶露出的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好好，谢谢大夫了”
“不用谢，应该的。”月如擦擦头上的汗，来到药柜前，开始给产妇开一些拿回家喝的药，孙睿见她疲惫，笑笑说：“今晚我做饭，你一会就在这里歇歇，看你累的。”
接生是个体力活，她大病初愈没多久，身子的确是没有什么力气，这产妇又是头胎，就更艰难，好在，母子平安。
“正好药堂里也没有什么人了，我去给你做红烧肉去！”孙睿说着去了后厨做饭，月如一边抓药，一边盯着那产妇的动静。
没多久听见那产妇微微发出写难受的声音，月如以为是那老婆婆在给她按肚子，不禁过去提醒道：“婆婆，轻轻按就行，不用那么大力气的。”
一掀开帘子进去，那婆婆果然在给产妇按着肚子，不过，月如一看，却觉得不太对劲，产妇的脸色，很差！
刚才生完虽说看着虚弱，却不是现在这样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发青的，再看看产妇身上盖着的被子，严丝合缝的一点也不会冷。
“婆婆你先不要按了！”月如立马弯腰去把脉，产妇冰凉的手腕在她手中让她心都在颤抖，而脉象更是叫她差点尖叫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开的是排恶露的房子，最温和不过的，可产妇怎么会血崩？
月如瞬间腿软了，却强撑着，跌跌撞撞的跑到小门处大喊：“师兄快来，产妇血崩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孙睿闻言瞬间惊得跳出来，几个大步便冲到了前头，看着月如圆瞪慌乱的双眸，他拍拍她的脸喊着：“别慌，清醒点，稳住阵脚！”说罢便冲进去拿出针具，撩开帘子二话不说开始行针！
产妇的男人听见那声血崩也呆住了，直到看见孙睿行针才转身看着面色紧张不已的月如，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你不是说排了恶露就能回去了？为什么又血崩了？”
月如闻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是真的好好的，产妇一切都是正常的，即便是摔了一跤，生孩子的时候也并未见一丁点的不正产，可是转眼之间，居然血崩了？
那男人上前来，一把将月如推得连连后退，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说话的语气含着慌乱和无措，怒声问：“我问你呢，我夫人怎么会血崩的？”
月如急的眼泪掉了下来，连连摇头说：“刚才一切都好好的，脉象一切都正常，血崩是突然之间出现的，我也不知道原因啊！你别怕，我师兄会救夫人的”说话的声音嫣然带着一丝哭腔，她从未这么害怕过，撑在桌旁看着孙睿满头大汗的行针，可是那产妇身下的血却越来越多她吓得捂着嘴满脸都是眼泪。
“夫人，夫人，你醒醒。别睡，看看咱们的儿子看看啊”
“阿如，你快醒醒啊，你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那男人和婆婆看着已经冰冷下来的产妇，伤心的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药堂门外站满了人。
孙睿将针都用上了，也喂了止血和续命的药丸，可是那血依旧流着将她身下的被子都浸透了，床下甚至都渗出了血滴落在地上。
产妇的身子慢慢的凉了，脸色苍白毫无生气，那男人摸着她的脸痛哭流涕，孩子在一旁哇哇大哭，似乎是饿了。
月如看着那孩子哭，心都揪了起来，看着那孙睿手放在产妇的脖子上微微颤抖，片刻后含着泪光转身无奈的看着她，她失魂落魄的摇摇头，喃喃自语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那男人正哭着，听见她说这些话，失去亲人的悲痛和失去母亲的儿子在一旁的哭声，瞬间让他濒临崩溃，扭过头红着眼便嘶吼着冲过来，按着月如的头便往冷硬的地上用力磕：“你这学艺不精的贱人，你还我夫人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