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素箫又低语一句：“我争什么呢？”
他目光迷茫地看向慕容纤月：“我将你推下水，引得慕容素玮去救，险些便害了两条人命。”
他又看向慕容素玮：“我嫉妒你，你不知我为了陷害你做过多少事。”
“我为了所谓前程，害得我妹妹一声生苦。”
他泪影婆娑地看向慕容擎渊：“您为什么又要说，爵位给素冕，财产给素箫素珪，素玮有军功，便让他自己去挣这样的话呢。我不过一个孽.种，慕容府的东西与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当初只以为慕容擎渊偏心，不知道自己疯狂成什么样子。若不是无意间听到慕容擎渊这一番话，他断不会改邪归正。甚至，不知道做出什么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可是——
真是笑话，慕容家便这么将他和慕容玉罗这两个别人的孩子养大，他居然还同慕容擎渊的血脉去争，他哪里来的资格？
慕容擎渊说要将财产给他，他又哪里来的资格呢？
慕容擎渊看了看慕容素箫：“你是慕容家的长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又看向慕容玉罗：“玉罗也一样，永远是慕容家的女儿。”
慕容素箫闻言，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怔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纤月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冷冷地盯着宁贵：“你此次前来将军府，又是为了那般呢？莫非是我娘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赶尽杀绝？”
那人不肯说，慌乱地爬到俞氏身边，不住地叩头：“织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便看在当初旧情的份上，同他们说说情吧。我真的不能说，我若是说出来，那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织儿，织儿......”
俞氏的闺名便叫织儿。
俞氏扶起他，眼光迷离。
她轻轻摸了摸宁贵的脸。
然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宁贵急于求存，便是被打了这一巴掌，依旧对俞氏露出笑脸：“打得好！当初是我负你，该打！”
俞氏神色依旧迷离：“当初，你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宁贵依旧是陪着笑脸，正想要回答。
俞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时，宁贵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下去。
俞氏将匕首拔出来：“你我都是罪大恶极，将童家，慕容家都害了，本就该去地狱里恕罪的。”
说罢，便用那匕首抹了脖子。
“母亲——！”慕容玉罗惊叫一声，飞奔过去。
慕容纤月和慕容素玮一起上前，想要替她止住血。
然而终究是回天乏术了。
慕容擎渊阖眼：“准备后事吧。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谨记，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事情毕竟牵涉到纳兰佘，稍不留心，便是抄家灭门之祸。
好在，他提前清了场。
慕容素箫浑浑噩噩，恍若一具行.尸.走.肉，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甚至不会流泪。
便是在俞氏的葬礼上，他都已经不会哭了。
纳兰倦夜替他报了丁母忧。
按理说，俞氏不是慕容家的主母，是没有资格报丁忧的。
但是介于俞氏并不是慕容擎渊真正的妾室，按寻常人家之礼也该是慕容素箫的母亲的。宁王便替他报了，也顺便让他消化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报一个小小的丁忧，纳兰倦夜的面子还是有的。
俞氏入殓之后，慕容素箫将关起来，谁也不见，一个字也不肯说。
知道慕容玉罗红肿着眼，哑着嗓子去叫他的门：“哥哥你看看我，我只有你了哥哥......”
慕容素箫这才把房门打开。
他将自己的头发剃了，剃得不好，青色的头皮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慕容玉罗和陪着慕容玉罗前来的慕容纤与纷纷一怔。
“你要出家？”慕容纤月问。
慕容素箫张了张嘴，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也不知是多久没有饮过水，没有进过食了。“如今母亲已亡，妹妹也安稳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挂碍的了。红尘太苦，我不如弃了这红尘。”
慕容纤月觉得他有点像是深思熟虑后的万念俱灰，谁也劝不动了。
慕容玉罗哭着央求了他一整天，慕容素箫掩上门，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最终是做了怎样的决定。
此事尘埃落定之前，慕容素玮特地来找过纳兰倦夜。
他将自己和慕容纤月、纳兰倦夜一并关在小轩。
“你是先帝的孩子。”慕容素玮盯着纳兰倦夜，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说。
纳兰倦夜不承认也不反驳：“何以见得呢？”
“我爹不会将月儿交给仇人的儿子的。当初是做戏，可是他现在却真心将月儿托付给你了。”慕容素玮分析。
纳兰倦夜点头。
慕容素玮接着说：“所以你要复仇，算上我一个。”
纳兰倦夜抬头看他一眼：“当初不是说好了听我指挥么？怎么又说了一遍。”
慕容素玮道：“我以前确实说过唯命是从。但那也紧紧是你的命令罢了，如今，我是想要为弑君出一份力。”
纳兰倦夜见弑君儿子在慕容素玮最终就那么随意的说出来了，有些无奈地看着慕容纤月，希望她能劝一劝。
不料慕容纤月道：“顺便带上我一个，如今这反，我还是非造不可了。”
纳兰倦夜微微叹了一口气：“月儿——”
慕容纤月道：“你不必劝我，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的人的。”
纳兰倦夜点头：“好，如此，我们三人也算是达成协作了。”
几人又筹谋一番。
是夜，大家都有些难眠。
慕容纤月辗转反侧，最终披着头发，裹着被子去了纳兰倦夜的房间。
“夜，你我现在算是一条心了吧？”她问。
纳兰倦夜担心她着凉，将她拉去床上，盖好被子。“你我，自然是一条心的。”
慕容纤月渐渐疲懒，睡着之前喃喃说了一句：“那真是极好的。”
慕容素玮亦对枕边的美人说：“凝忆，我要造反了。”
欧阳凝忆道：“嗯。”
“嗯？”慕容素玮反问一声。
欧阳凝忆一只手与他手指交叠。另一只手指指慕容素玮的心口，在指指自己的心口：“生死荣辱，我都与你在一起的。”
“有你真好。”慕容素玮动容。
说完，将锦被上拉，盖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