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文学 > 其他小说 > 东宫辞:幺女有毒姜靖晗黎瑾恒 > 第六十二章 学乐(1)
重拾旧忆?我只觉一阵心虚。

我根本就无法使用自己过去积攒下的经验来对付姜靖晗这个小女子,她有缺点不假,但也还是优秀得有点过分了。

我盯着桌面上的陶埙出神,忍不住趴在手背上,戳戳它圆圆的脑袋。姜靖昕怎么忽然想起让我练埙了?是觉着我在这儿待得太无聊吗?

门吱呀打开,脚步声轻轻停在我身边,红木托盘遮住我看向埙的目光,我不禁抬头望去,只见清瑶微笑道:“我见你晚饭只吃了一点,担心你会饿,便让厨房煮了碗面来。”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葱花与肉糜交融的香气溢入我的鼻腔,伸手端来面碗开始吸溜。清瑶关门挨着我坐下,眼神在埙上流连,又抬指摸了摸说道:“以暄还记得多少?”

我疑惑看她。

“曲子。”

“不记得了。”我咽下口中的面条诚实回她,“我什么都忘记了。”

“我会基础的指法。”她拿起一旁的曲谱,“如果每日勤加练习的话,至少能学会一首吧?”她的手指在书上刷刷翻阅,“这首似乎好学些。”

我停筷伸头望去,“《狼之声》?这个我们用嗓子就能吹出来吧?就像这样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是就可以了吗?”

她笑道:“这恐怕会将狼群招来吧?嗯?这是什么?”她自书中抽出一张纸片交予我手,我打开一瞧,是姜靖昕的留字。

【小三儿: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夜澜已然遵守与我的承诺,将东西安全交到你的手上。

这是你过去编写的谱子,时间紧急,我不要求你每首都会,但是请你务必把《狼之声》练熟。

另,月眠城目前一切如常,你不要太担心。】

“你与我二姐想到一块去了。”我对清瑶道,她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看谱子,我收起纸条垂头吃面。

为什么又是狼?

清瑶收拾碗筷离开,我捏着埙站在窗边吹风,忍不住凑过去轻吹了两口气。只听得两下呜呜低响,犹如愤怒的狗儿喉咙中发出的呼噜声,隐隐携来几分寂寥凄清却危险的意味。

姜靖昕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入睡,直到与夜澜一同在花厅中喝茶时才略微得到解答。

“大抵是为了日后做准备罢。”他抿进一口茶后,如是说道。

“准备?什么准备?”我的大脑现在是一片茫然,姜靖昕难不成是让我做好去当街头艺人的准备吗?

他认真地摸索着手上的银镯子,“黎国常有宴会,若是哪日需皇子妃们上台表演,娘娘有这一手岂不是能游刃有余?”

这似乎是个说得通的理由。

“又或者,默语只是觉得娘娘在我这儿会无趣,想为娘娘寻点乐子罢了。”

我道:“您唤我靖晗罢,喊娘娘总觉得有点太过生分,怎么说你也是我大哥和子长的朋友。”

“靖晗若是愿意,也可唤我一句夜澜大哥。”夜澜笑道。

“不怕夜澜大哥见笑,我从昨夜开始便有个问题。”

他比出请的手势,“请说。”

“为什么又是狼?从我的抓阄之物到我夫婿的守护兽,直至如今的曲子,一切种种都与狼逃不开干系。不知道夜澜大哥能不能为我解疑?”

夜澜咬下一口糕点,“这世上的事都有因果联系,这狼不过是个牵引。缘由它起,由它延展。若非要说些什么的话,我只能说,这些是从偶然引来的必然。”忽然,他的脸色变了变,问陪侍的清瑶道:“这碟糕饼是谁做的?”

清瑶看向我,“是以暄小姐为表达住宿之恩特地为大王制作的。”

夜澜的眼神牢牢锁在我脸上,笑道:“我竟然才发现靖晗有这样好的手艺。原先总听月落抱怨靖晗爱做些乌漆墨黑的怪菜,今日着实扭转我一直以来的印象,果然女子嫁人后就与过去完全不同了。”

“夜澜大哥谬赞。”

“如果靖晗不介意的话,可否每日做一回这……这糕饼叫什么名字?”

我回道:“我给它取名为白糖桂花糕。”

“能否每日为我做一回这桂花糕?作为回报,我会请国内最好的乐师来指导靖晗你学习埙曲。”一国之主被一碟糕点俘虏,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多谢夜澜大哥,靖晗不甚感激。”如果有专业的乐师在旁辅导,想必能够更快地学会吹奏这首曲子吧?虽然我不明白姜靖昕的真实用意,不过早一刻完成就少一刻烦恼。

翌日午后,乐师遵循夜澜下达的命令来府中教我吹埙。

起初她站在不远处打量我好一阵子,等清瑶召唤才慢悠悠地晃着宽大的袖子走到我面前行礼,清瑶领我们到花园小厅,待前期准备完好无缺,这才带着一众侍从退下准备午饭。

筝羽乐师等他们的身影远去后,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些许是哪日在街上碰过面。”我翻到《狼之声》所在的书页,“我想学的是这首曲子,不知可有难度?”

她大致扫了一遍回道:“难度自然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下功夫。”说着,她合上书本,开始教授基础的乐理知识和指法,丝毫不再提那首曲子。

约摸一个时辰后,清瑶归来送茶点,筝羽停口开始饮茶,我问清瑶夜澜的去向,她轻声回说大王已回宫中处理政事。

“我想起你是什么人了。”筝羽重重放下茶杯,“街市口公告牌上的通缉犯,我记得是姓姜的吧?”

清瑶道:“这是个误会,大王已命人撤除对以暄小姐的追捕。”

“以暄?”是我的错觉吗?筝羽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像是喜悦又像是疑惑,总而言之,情绪复杂得很。

“你是姜以暄?”她抬高点声音询问。

我点头。

“怎么可能?”她冷哼一声,极度不相信地嚼着绿茶饼,“你不可能会是姜以暄。”

我问:“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判断?”

“因为我认识她,并且了解她。”说这话时,筝羽微微昂起头,显出一副睥睨万物的骄傲之感。

“她是以暄小姐。”清瑶为她续茶时说道。

筝羽猛力摇了摇头,“我说不是就不是。姜以暄怎么可能不懂乐理?她可是我的启蒙师傅。”

启蒙师傅?夜澜知道这件事吗?

我努力做出抱歉的模样,“筝羽姑娘,我早些时候患了离魂症,醒来后许多事都已记不得了。”

“离魂症?”筝羽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凑过来在我脸上看了又看,“谁知道会不会是有人将真的以暄师傅调包了。你说你是姜以暄,那好,证据呢?”

清瑶轻喝:“筝羽,你是打算违抗大王的命令吗?”

“我不过是想验证她身份的真伪性而已。倘若真是细作冒充,那大王这些日子不是得不偿失么?”

证据?我悄悄在桌下搜索自己身上的物件,好像是没有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忽地,我摸到胸口处的印章,如果出示这个的话,或许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但是,万一被暗夜郎军团的人得知印章的存在,恐怕又要掀起不小的风浪。

我不自觉地咬起大拇指,为今之计,只能试试这招了。

我摘下脖子上的长命锁递给她,“这是我夫君黎子长幼年所佩之物,若非至亲之人绝计拿不到这样私密事件。”

她端详一会儿交还,冷冷道:“细作也会做这样的东西。”言下之意,她还是无法信任我。

“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继续教课?”我问。

“很简单,”她盖上茶碗盖,“向我证明你就是姜以暄。”

清瑶亦冷道:“筝羽,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轻拍她的胳膊,“清瑶,我想吃点水果,你可以去取点来吗?”

“臣去去就回。”

清瑶离去后,我对筝羽道:“如果我没法子证明自己的身份,你待如何?”

“可疑之人不教。”

她是夜郎国最有声望的乐师,如果她放弃了,恐怕接下来不见得还会有人愿意入府。

我抓了抓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想出个办法来,陡然触到眉尾的伤痕,不动声色地靠近指着那儿说道:“你认得这道疤吗?”

她骤然缩紧眸光,惊异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好呢?”

“以暄姐姐,我对不起你。”既然她认得这道疤的话,至少是与姜靖晗有十来年交情,我接下来可不能露馅。

“没关系。”我摆手,“你也是为了夜澜大哥着想。毕竟暗夜郎军团的存在实在让人觉得可怕,对陌生人多加提防总是好的。”

“不是。”她摇头,“我对不起以暄姐姐的不止是这件事。”她温热的指尖轻缓地拂过我的伤疤,“姐姐忘记了,我却永远记得。这道疤,是我带来的。”

她悔恨地敲着自己的头,“我怎么会怀疑以暄姐姐呢?我真是个罪人。”

姜靖晗脸上的这道疤痕是筝羽造成的?可姜靖明当初告诉我的说法是,他带着四岁的姜靖晗去附近的树林子里玩,姜靖晗蹲在树下看蚂蚁,姜靖明就让她在这儿等候,待他做好花冠回到原地寻人时,人已倒在石头上,眼角处潺潺渗血。

难道,当时姜靖晗的身边还有第三人筝羽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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