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家仇，不敢或忘！
可是，眼下，她与萧成欢之间，这般牵扯不清的关系，让她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无颜再见父母之面。再谈未忘家仇，显得像一个笑话！
司马醉儿拽着裙摆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纪如甄又道：“狄秋娘带人杀了镇远侯府上下百余号人，这个仇，不可不报！”
纪如甄的语气，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戾气。
司马醉儿眼皮颤了一颤，反问道：“论及父母家仇，相比起狄秋娘，难道不应该找萧成欢？”
在她看来，狄秋娘再厉害，到底不过担着个护法的名头，毕竟萧成欢才是一教之主。
纪如甄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愤然道：“现在不是说，萧家的灭门之仇，很有可能并非姑父所为，那么公子就没有理由向姑父报仇，可是，狄秋娘却率众杀上门来，很明显是她的阴谋！”
萧家的灭门之仇，很可能并非司马雍所为，这事，司马醉儿曾听萧成欢提起过。
在她的私心里，她也是盼着萧毅一家，并非死于司马雍之手。
但是，此时萧成欢拿不出实证，便不能排除是萧成欢为了开脱他屠杀镇远侯府的借口。
虽然萧成欢一口咬定，自己并未杀害司马雍夫妇二人，但是没有实证，实难说服司马醉儿，毕竟，当日，她潜到司马雍书房暗格的时候，看到书房中，除了惨遭不测的父母，便只有萧成欢一个！
然而，即使两家的灭门之仇可能另有隐情，但是从纪如甄口中说出来，却让司马醉儿莫名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一切，并没有实据，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司马醉儿问道。
纪如甄自从那会告发她出逃一事之后，就一直被拘了起来。若说原来关在内院厢房，还有可能从仆妇口中听得消息，可如今更是关到了侧院，由暗卫专门看着，又能从何处得来消息。
再者，萧成欢探查灭门隐情，出发点不过是为了说服她能抛下仇恨，留在他的身边，并没有实据，魔教中人，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当这个消息从纪如甄口中说出之时，司马醉儿委实忍不住不疑。
纪如甄却道：“还不是那个狄秋娘说的？以往她便与我说过，最不喜公子去翻查旧案，两家的仇恨，维持旧样甚好！”
单从狄秋娘的角度来说，自然是盼着两家的灭门之仇被坐实，永远翻转的余地，如此一来，司马醉儿与萧成欢之间隔着这灭门之仇，想在一起，显然是极难的。
哪怕萧成欢难抛下仇恨，司马醉儿扪心自问，却是做不到的。
所以，狄秋娘有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
纪如甄原来投靠狄秋娘，听到了些消息，倒也属正常。
司马醉儿的心绪稍稍一缓，道：“此事尚无实证，焉知不是狄秋娘与萧成欢想哄了我们不再寻仇？”
纪如甄被司马醉儿这般一说，当即嘟囔着嘴，道：“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话里话外，还是维护萧成欢要更多一些。
将罪责，却更多的推到了狄秋娘的头上。
若非知道纪如甄先前投靠的人是狄秋娘，司马醉儿倒更觉得纪如甄对狄秋娘的仇恨，更胜过她了！
司马醉儿的神色淡了些，道：“你当初投了狄秋娘，她倒是挺信你的！”
狄秋娘的性格，连被她自己派出来的笑儿，时长日久，都不再信任，如何可能信一个投靠过去的纪如甄？
纪如甄闻言，便道：“狄秋娘哪里是信我，只不过是她在跟她手下说及此事之时，被我听到罢了！”
这倒是有可能。
然而，纪如甄除了司马醉儿还没被萧成欢识破之时，是留在狄秋娘身边的，在司马醉儿被带到不归居后，便也将纪如甄要到了身边。
而萧成欢疑心萧家灭门非司马雍所为之时，纪如甄已经到了不归居，她又如何能听到狄秋娘与手下心腹说的这些话？
非是司马醉儿生性多疑，委实是觉得纪如甄这前言后语无法让人全信。
便是纪如甄没有回到她的身边前，大半的时间，都在密室，替狄秋娘训练花娘，传授媚术，又有多少时间能近狄秋娘的身？
面对司马醉儿的质疑，纪如甄解释道：“便是那会，狄秋娘和手下前来侧院，暗示姐姐你尚在人世之时，与那手下提了一嘴！”
说着，纪如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道：“她们以为离我远，声音又轻，我定然听不到，可是姐姐你是知道的，甄儿别的长处没有，却是从小就能辩读唇语！”
倒是将纪如甄会唇语一事给忘了！
司马醉儿脸色稍霁，道：“这些日子，你且安份一些，你将狄秋娘给得罪死了，若再惹恼了萧成欢，没了护持，狄秋娘想要对付你，易如反掌！”
纪如甄闻言，看着司马醉儿，面露委屈之色。
司马醉儿叹道：“眼下，我实在是没有精力，怕是护不了你，你的安危，还是要靠萧成欢，所以，这以后，你收着点性子，别再任性！只要萧成欢护着你，狄秋娘总在顾忌几分的。”
纪如甄脸上虽还有几分不甘愿，但到底点了点头。
司马醉儿与她说了这一会话，便觉得有些累了。
萧琳琅便作主要将纪如甄带下去。
纪如甄好不容易见到司马醉儿，如何肯走，只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萧琳琅，又扑到了司马醉儿跟前，拽着司马醉儿的手，哀求道：“姐姐，甄儿听话，你就将甄儿留下来吧！”
若是以往，面对纪如甄这般哀求，司马醉儿说不得就会心软。
然而，萧成欢厌恶纪如甄，她又不是不知道。此番萧成欢处置了内院这一大批的仆妇，独独放过了纪如，委实已经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司马醉儿甚有自知之明，一来她不是那不识趣的，自然知道如何行事，方能更好的保全纪如甄，二来，她眼下委实是没有那个精力，与萧成欢对着干。
司马醉儿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惹怒萧成欢。
一旦惹怒了萧成欢，他要动手处置纪如甄，以她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护不住。
相比之下，自然是纪如甄的安危更为重要。只要纪如甄安全，哪怕受点委屈，司马醉儿觉得都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很显然，纪如甄并不这样想。
她性子执拗，又岂是那般容易妥协的。只拽着司马醉儿又哭又闹。
萧琳琅一时之间，竟没能将她压制住，只眼睁睁看着她往司马醉儿身上冲。
司马醉儿本就体弱，身子又乏，哪里经得起纪如甄这般痴缠闹腾，被纪如甄这么一冲，整个人没能坐稳，直往一侧歪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