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瑾面色泛白，连唇色都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眼眸浑浊好似蒙上了一层白雾，令人看不真切情绪，双手背在身后，不安的搅动着。
“我……”
她咬唇，有些困难的开口。
“我没事。”
挣扎良久，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昨夜的记忆在脑中翻滚，混乱而模糊。
她有些拿不准，是梦还是现实。
女孩眼中深藏的痛苦，令人心口发紧。
阎白不由轻叹，一个箭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动作轻柔，连一丝青丝都未弄乱。
“已经没事了，不要害怕。”
手下紧绷的声音不禁一颤，继而软了软。
楚念瑾抬眸眸光重重的看着他的眼：“是真的吗？”
四目相对。
男人从她眼中，看出了两层意思。
“嗯，是真的，也没事了。”
楚念瑾呼吸一紧，无意识的咬住了唇，一时不察，连唇瓣被咬破都未发觉。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唾沫滑入喉头。
阎白伸手覆上她的唇，小小用力掰开了她的嘴。
“别咬。”
楚念瑾苍白的双颊蓦地滑过一抹淡淡的红晕，猛地回神，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后蹦了一下，羞赧的偏开头，支支吾吾的哼了两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阎白也不在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凳。
“去那坐着说吧。你身体还好吗？”
出念经略带慌乱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转身先他一步走到长凳处坐下。就是pigu稍稍沾了一点，看样子随时会掉下去一般。
阎白走近，略显强势的伸手将人拉了一下，见她坐稳后才弯腰在她身旁坐下。
“想问什么。”
男人见她几乎快把头埋到胸里去了，轻叹一声，先开口了。
楚念瑾双手紧攥着放在腿上，白嫩的手背一眼就能看到暴起的青筋，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阎白盯着看了一会，终是不忍，伸手覆上她的手背，轻柔的拉了一下：“不要紧张，我不吃人的。”
一句调侃，不想，楚念瑾的脸色又刷地白了，整个人一下挺直了腰背，僵硬如石化一般。
急转直下的情况，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心底升起几分慌乱。
阎白急忙抬手扣住她的手。
楚念瑾回神，慌乱而羞恼的用力挣扎了一下。
阎白加力牢牢扣住。
“乖，别闹。我们好好说。”
清冽温柔的声音，犹如清泉滴在心头。
楚念瑾心尖儿一颤，身子跟着僵了一秒，转瞬之间，脑中闪过千万的想法，态度却是软了下来。
她又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略作挣扎，诺诺道：“你昨天晚上，去我宿舍了吧？”
疑问的话语，口气却带了七分的肯定。
阎白沉声“嗯”了一声，“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楚念瑾眸中闪过一抹茫然，略略顿了顿，偏头看向他，不确定的说：“我只记得，我脸上突然出现了好似鳞片一样的东西，我惊到了，晕了。再往后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今早醒来，就感觉我房间的味道很奇怪了。而且……”
她犹豫着又看了阎白一眼，眸中的疑惑更甚。
“我的被子，很湿。房间的味道，有点腥，我感觉自己在哪闻过。”
阎白闻言，眸色深深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
楚念瑾被看得又紧张起来，心底还有一些发虚，被扣住的手，不由一翻，紧紧攥住了：“不会是出事了吧？他找来！？”
音调拔高，尖细的有些刺耳，眼瞳剧颤，慌的几乎快要哭起来。
阎白空着的另一只手刷地抬起，蓦地扣住她的肩头。
肩头的重量，如一个锅盖压在她的心头一般，将沸腾的心绪蓦地压住。
“不要多心，那些都是你弄出来的。”
“我？”
楚念瑾傻眼。
与我何干！？
阎白又捏了捏两下她的肩头，快速而简短的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乔陆离告知的，关于她现在体质的事情，也说了。
楚念瑾眼珠一瞪，不由自主张开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阎白没有开口，给她足够的时间消化。
“你是编故事安慰我吧？我昨天肯定做错事了吧？”
女孩幽幽开口，低落而飘忽的声音中散着浓浓的不安。
“呵呵，你肯定是骗我的。”
不是说，自己是罪恶的存在吗？连进水月的资格都没有人，又怎么会是什么天选之子？
昨夜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楚念瑾不停的摇头，双唇颤抖着，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如失了魂一般，双眸涣散，没有一点焦距。
阎白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将人蹉跎成如斯模样。
他勾手，略带强势的将人揽入怀中，稍稍用力紧紧抱住，尽最大可能的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存在。
熟悉的冷木香，从四面八方涌入，嗅觉、触觉，满满都是。
刹那间，楚念瑾颤抖的身体，犹如浮萍找到了依靠，徐徐平静。
她紧紧靠在阎白心口，耳边全是男人平稳而规律的心跳声，天地间的一切，似乎全部消散，唯剩下只此。
阎白感觉到怀中人软化的态度，缓慢而又略显笨拙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楚念瑾不是蠢人，心乱过后，脑子也开始思考。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们是混血，所以才更聪明吗？”
阎白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否则，为什么三代以内的近亲不能结婚吗？”
人类发展所总结下来的经验，可以用于任何物种。
物竞天择。
楚念瑾趴在他的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闭了闭眼，仿佛要将他的味道刻在心上一般。
再睁眼，眸中的神色变的沉了几分。
她抬手，轻轻推了一下。
阎白擦觉，松开手坐直了身子。
楚念瑾顺势从他怀中推出，稍稍朝旁边挪了一步，坐直了身子，头依旧低着。
她抿抿唇，打破沉默。
“我以后，又该如何？”
新的身份，让她对于，更加迷茫了。
阎白没有告诉她，契珠在她身体里，闻言也不由愣了一下。
男人清冽的眼眸中翻过一抹深沉的暗芒，沉默时，思绪不禁飘远。
楚念瑾没有得到回应，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却是比之前冷静了几分。
她稍作犹豫，转眸看向身边人。
男人漆亮的眼眸透着的深沉，让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不自觉又咬住了自己的唇，某度滑过一抹自嘲。
是让人为难了吧？
是的。
未来如何，是自己的问题，又能指望谁能给自己答案呢？
阎白护了她很多了，再找麻烦，就是不懂事了吧？
须臾之间，她脑海中闪过太多的想法。终是败下阵来。
她颓然的笑了笑，开口道：“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低浅的声音，盛满了歉意。
阎白微怔，被拉回了思绪，眉梢一挑。
“什么为难？”
“我的事情。以前的，刚才的，所有。”
她裂嘴笑了笑。
眼中满是凄然，泛着盈盈的水光。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阎白一看，就只她又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堆，不由失笑。
男人嘴角浅浅勾起的笑意，让楚念瑾又是一怔，头顶一沉。
她不由眼珠向上看着压在自己头顶的大手。
“不要自己瞎想，有问题就说出来。我说要收你做徒弟，就不会不管你的。”
楚念瑾心口一紧，心跳好似骤然停了两秒那般，脑中一片空白，瞪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人。
深棕色的瞳仁中写满了疑惑与不安。
阎白眼底的笑意又浓了一分，微微低头，凑到她的面前：“怎么，忘记了？”
不同气味的呼吸交错，却是格外和谐，融合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楚念瑾呼吸一凝，心底浮上几分异样，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丝丝红晕，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没有忘记。”
略略沙哑的声音，莫名的漾起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阎白眸光沉沉与之对视，忽而笑了起来。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会解决的。”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楚念瑾的眉心，直起了腰背。
眉心温柔的气息，犹电流一般，咻地击入心房，麻麻酥酥的感觉，令人心神一颤。
楚念瑾怔住，再回神，男人已经收回目光，面色淡淡的仰头看着天，好似刚才做那一切的人不是他一般。
她抬手，按住心口，好似要将怦怦直跳，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脏给压回去一般。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按住了不清楚、不该有的思绪。
“那师父……”
话未出口，就见对方抬手，不由停住。
“先别叫师父，等我把眼下的事情理清楚以后，再说剩下的事宜。”
他没有忘记之前荣栎的话。
收徒是大事，“渡”的出传承，他不敢打破。在祖师爷面前立下的誓言，是有约束的。
“你的情况，我会联系我母亲问一下，你不要担心。”
“什么，母亲？”
楚念瑾听前半句时，心下掠过一丝不安，以为对方是不想收徒，只是用这个安抚自己，思绪一闪，空了一秒，后半句只听到“母亲”二字，又是一惊。
阎白蹙眉。
“咋咋呼呼的，你这样我可不敢说你是我徒弟了。”
楚念瑾转眸，对上男人的双眸，笑意还未散去，心下一愣，却莫名多了几分安心，嘴角情不自禁浅浅勾起。
“你说的，不会不管我的。”
熠熠生辉的眸子好似坠入星辰一般，闪耀的有点灼眼。
阎白挑眉，不知为何她的情绪为何转的这么快。但见她心稳了，自己便也放下了。
“是啊，我不会不管你的。累吗？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楚念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整个人累却很放松。
她略略思量了一下，轻轻摇头：“你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