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想听什么你早已经很清楚了。”余顾深轻叹一声，然后拿开了凌馨捏着自己伤口的那只手，既没有重新坐下来，也没有离开。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却谁都不肯点破。
凌馨对待余顾深的态度突然之间的反常，让他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可是，这个男人的不安根本无法凌馨表达。
在一个心思全不在自己这里的女人表达心思，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余顾深尝试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挫败感。
突然，凌馨又一次拉了一下余顾深的手臂，疼痛就顺着凌馨手所在的点，怦然炸开，占据了余顾深整个神经，他声音里染上比夜色还要迷人的沙哑：“松开！”
凌馨怔了怔神，这次，她不想做一个听话的人，仰脸望向余顾深，他的声音竟然可以好听到这种程度！
“放手！”其实早在抱梳子的时候就牵动了伤口，被凌馨这么两番折腾，他已经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渗了出来。
如果凌馨继续抓着不放，被她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那么凶做什么！”凌馨虽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声，但还是放开了余顾深的手臂，失落地道，“我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坐一会儿……”
声音委屈的像一个孩子，听在余顾深的耳中，使他产生了一丝不忍。这个女人这样，就已经让他控制不住心软，将来……
甚至不用将来，他就已经没办法拿她怎样了！
余顾深还是坐了下去，可这次并没有挨着凌馨，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一来，他要防着凌馨突发的动作弄疼他。二来，两个人距离太近的话，她很快就能嗅到他身上的血的味道。
凌馨就这样沉默着看了余顾深的影子数十秒，他不过来，那她就主动过去好了，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身边有人。
此时的她，实际上已经成了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何去何从，又不能说出来让别人知道，苦闷不堪。
感觉到身旁之人异常的举动，余顾深只是轻轻一蹙眉，并没有打算阻止。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凌馨脑子里并没有一个合适的话题来缓解他们之间怪异的气氛，可是，难得和余顾深能这么不受外界干扰待着，她只想说点什么！
“继续！”余顾深对凌馨能说什么，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你这样一板一眼，竟然让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像对待知心朋友一样的感觉，会在她和余顾深之间产生！若不是凌馨亲自感受，她也不会相信。
想来想去，余顾深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让他们产生了距离感。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完全没有那么多顾虑。
想说什么，可以随心所欲，不用看余顾深的脸色：“有没有人说你长得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凌馨连续用了三个非常来强调余顾深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美貌。
“没有。”余顾深简短地回答。
凌馨失笑，想来也是，谁敢不怕死地跟他说这些。
很快，黑暗中又传来余顾深的笃定的声音：“我的样貌还用他们说？”
“切！”凌馨为余顾深近似变态的自恋冷哼了一声。
余顾深居然临下地看向凌馨，隔着夜色，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泛着滢滢的亮光，有着平时没有的小女人的娇媚。
整体的线条轮廓都柔和下来，让她看起来不再像只刺猬。
“你不用这种反应，人最可贵的是要有自信，不管对于你要做的事，还是样貌这么明摆着的东西。”
这一刻，凌馨体会到，余顾深的自信还真不是别人吹捧出来的，而是他与生俱来的自身素质。
这得心理强大到什么程度的人，自信心才能近似自恋？
从小生活在复杂的环境之中，虽然造就了凌馨倔强不易屈服的性格，可是，她承认没有余顾深的这份自信。反而，在坚强的外表之下，她有一颗自卑的心。
也因此，在爱慕枫这件事情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卑微。
“如果一个曾经欺骗过你，背叛过你的人，你会选择原谅他吗？”凌馨通过慕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到了她对余顾深不正是也如此吗？
“不会。”余顾深回答的极其干脆。
“但是，他如果是有苦衷呢？”
“不会。”这次，余顾深的回答近似决绝。
苦涩从喉咙里涌上来，到唇角化作一抹笑意，很无奈。“可是，我就做不到。”
“人活在这个世上，一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苦衷，如果因为这个就成为欺骗或者背叛的理由，只能说明彼此之间没有忠诚。连忠诚都没有的感情，有了第一次的背叛，就会出现第二次。那个时候，他会有新的苦衷。”凌馨在纠结和慕枫之间的感情，正说明她也明白，感情一旦出现了裂痕，即便是弥补，裂痕依旧还在。
凌馨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也是，余顾深这么冷酷绝情的人，对人对事一定是符合他的性格的。这更加不敢让凌馨在临走之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求一个原谅了。
在这个时候，聪明的选择就是闭嘴，将话题扯开：“这么说来，你果然像外面传的那样冷酷无情。”
这次，换做余顾深冷嗤了：“如果所有人都靠听说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男人心里一定憋了一团火，好像他就是来跟她对着干的一样。她说什么，他都持相悖的意见。
聪明如凌馨，干脆什么都不说，这下，总不能让他找到理由借题发挥了吧？别以为她没有听出来，刚才他那番话直指她和慕枫。
“像我们这些人，人生本来就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活着，高兴一天快乐24小时。”既然没有办法愉快的交谈，凌馨也不想被强势的余顾深带着，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肤浅！”感觉到凌馨的抗拒，余顾深仍旧没有打算收敛。
他的一番话让这个女人想逃避，说明正中她的心坎，既然是这样，他就更应该让这个女人从自己虚构的美好世界当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