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文学 > 科幻小说 > 太平鬼话御览 >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文曜帝历来身强体壮, 怎么会忽然之间病倒?

谷长宁还迷迷瞪瞪的,右脸睡出的红印未消,就忙着问:“大人, 出什么事了……”

虞凤策这回伸手碰到她的头了, 动作轻缓地把她的脑袋按回榻上, 拍了拍:“无事, 你接着睡,我出去一下。”

门外的薛回听见动静跑进来扶他出去, 蒋正卿很识相地帮她关上了门。

谷长宁哪里还睡得着,坐在地上醒了片刻神,脑子这才开始转动,理清了蒋正卿刚才说的话。

她哧楞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追出门外,想扮作小郡王的侍婢跟他一起进宫看看, 她熟门熟路地跟白露借了衣裳换上,打算故技重施混入长公主府的马车。

虞凤策临出门时却忽然停下脚步, 叫着:“等等。”随即点出随侍的葛琅, “你去看看谷姑娘有没有跟过来。”

葛琅尴尬地站在原地与就跟在他身后的谷长宁大眼对小眼,迟疑片刻就选择忠于自己的上峰:“大人,谷姑娘就在您后面。”

谷长宁发觉这招不好使了,舔舔唇刚想换个策略,就见虞凤策神色冷峻地沉下脸道:“谷长宁, 回去。”

她还想争取:“大人,我可以进宫看看是不是孤衔搞的……”

“不行,回去。”他丝毫不讲情面,吩咐葛琅,“将谷姑娘送回院子。”

哪里用得着她去看是不是孤衔搞的鬼, 虞凤策几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文曜帝身体素来强健,也不玩前朝皇帝炼丹修仙那一套,甚至连后宫都没有几个妃嫔,突然病倒必定是与孤衔有关,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让谷长宁贸然进宫,万一文曜帝被孤衔控制了,此去就是危险重重,尤其谷长宁身上还有孤衔一直想吞进肚子里的阳眼,焉知进了宫会有什么等着她。

谷长宁被强行送回屋,坐立不安地在院子里兜圈,但凡过路的鬼都让她拽过来问个遍,可惜都是些在外头游荡的小鬼,鸡毛蒜皮的事知道不少,再多的就一问三不知了。

堪堪等到天黑,长公主府的马车回来了,君山院也遣了人过来问宫中的情况,虞凤策在外头跟香寒说了一会儿话,才叫薛回扶着回房。

她急急地冲过去问:“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郡王的脸色也不好看:“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我们进宫时陛下已经让孤衔接到钦天监去了,并没见到他。”

“钦天监?为何?”文曜帝堂堂天子,怎么让孤衔说接走就接走?

他皱着眉头,深感棘手:“她以国师的身份出来说文曜帝的病乃神魂缺失,是上天降下来的惩戒,唯有摆正天坛才能解,在此之前她会亲自照料陛下,奇怪的是太后娘娘竟然也同意了。”

谷长宁想了想:“太后娘娘久伴君侧,也许从先皇那里听说过国师的存在,又加上一众太医都找不到病症,这才相信了孤衔的说辞。”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分明立过血誓不能伤尉迟家子孙的性命,这是钻了什么空子把陛下搞成这副模样?”

虞凤策深吸一口气:“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目的都很明显,她就是要明目张胆地拿陛下来胁迫我们,帮她拆天坛。”如今她手下做事的一众官员都下了大狱,朝中能说上话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要拆天坛可没那么容易,把文曜帝抓在手里或许是她最后的手段。

“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如果她打定主意要让陛下永远都好不起来,我们就会变成进退两难的境地。”文曜帝无法上朝理政,皇位相当于空悬,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能自己代替皇帝下达政令,可若要另立新帝,文曜帝又还活着,也并未退位,谁能接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烫手山芋?

最重要的是……

“陛下是个好君主,如今的治世太平虽有前人之功,但也离不开他的殚精竭虑,大胤刚刚繁盛起来,经不起上位者的动荡,我绝不能让这盛景断送在孤衔手里。”

谷长宁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恐怕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用拆天坛来换文曜帝一命,失去一个呕心沥血的好君主和放出一个为所欲为的魔头相比,他们谁也不知道选哪个才不会后悔。

她立马转身:“我去找鉴真师父!”事不宜迟,来不及让他们明日在再去看阵了,最好能有多快有多快,先把布在外面的阵搭好,防止孤衔为了出来再拿其他无辜的人开刀。

“长……”她跑得太快,虞凤策本想伸手拉她,但连名字都还没喊出来,就听她脚步声已经跑远了。

他顿了顿,慢慢放下半空中的手。

他还没有告诉她,孤衔提出的第二个条件。

……或许不告诉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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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长宁跟着鉴真东奔西跑,按照永明的意思将该摆的东西摆好,绕着皇城的墙根不知道转了有多少圈,才堪堪在天亮前弄完。

来帮忙的福清带着几个人从另一头跑过来跟他们汇合,一干人回到靖榆院时,正好碰上了来送消息的蒋正卿:“太后下了谕旨,让宫中禁卫即刻点人,动工拆天坛。”

虞凤策坐在书房里没有作声,谷长宁看看他们的脸色,转头问跟来的鉴真:“永明大师布的阵真的能困住她吗?天坛一拆,孤衔就再无顾忌了。”

鉴真摸摸他生出青茬的光头,明显底气不足:“阵布得太急了,师父还没推测出对孤衔有效的阵法,现下在外围的只是最简单的禁锢阵,能不能起作用,贫僧也不清楚。”

“长宁。”小郡王忽然喊她,“你好多天没有休息了,又忙了一整夜,先去睡一觉吧,要对付孤衔,总不能拖着副疲惫不堪的身子去。”

“可是……”她还想说,现在哪是睡觉的时候啊!

可背后倏忽拂过一阵微风,有人闪身到她身后,干净利落地在她后颈劈了一记手刀,她一时不察兜头就昏过去,让身后的葛琅接住,放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鉴真有些惊诧:“吴施主,您这是……”

“让白露过来把人背回房去,点上安神香,让她好好睡一觉。”他吩咐完葛琅,才对鉴真道,“有些事情,不方便让长宁听见,还望鉴真师父替我保密。”

孤衔知道谷长宁在他身边,昨日除了提出要拆天坛之外,还提了另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去钦天监把文曜帝换出来。

她的算盘打得滴水不漏,不但要自由,还要谷长宁身上的另一只太虚瞳。

也是他进京之后没有留心隐藏心意,让孤衔得知了长宁的软肋,她想用他来要挟谷长宁,换她的左眼。

文曜帝堪为治世之君,不能不救,可他又不想让长宁受她的威胁,细思之下,暂且隐瞒她这件事竟是最好的选择。

“万一她知道了真相,还请鉴真师父帮我拦一拦,她必定会用自己的眼睛来换我,可我不舍得让她瞎。”他自从眼盲以来碰上了许多不方便的地方,饶是这还是他有人围着伺候,若是换成谷长宁,她不知道要跌多少跟头。

鉴真张张嘴,到底没说出劝他的话来,只是问:“落到孤衔手里,可就真的生死难料了,您确定要去吗?”

“要去。”他不假思索,扶着桌子起身,身若修竹,脊背站得笔直,“我也不愿无端丧命,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放心,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孤衔不会轻易下杀手,我定会竭尽全力搏一丝生机。”

鉴真都忍不住出言问了,一直站在旁边的蒋正卿反倒什么也不说。

他与虞凤策从小一块儿长大,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做法,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虽为君王手中利刃,干尽了世俗意义上阴暗血腥的腌臜事,但最终所求,也不过是治家治国,还四海皆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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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长宁从睡梦中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睡得有些太沉,沉到数不清做了多少个梦。

记忆慢慢回笼,她从床上坐起,有些气小郡王不说一声就用强迫手段让她休息,可想来想去他也是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那点气便又下去了。

“白露姐姐!”她下床自个儿穿好鞋和外裳,推开窗喊人,外头的寒风凛冽,把她刚从温暖被窝里出来的脸颊刮得生疼。

过了一会儿,白露才匆匆跑来:“谷姑娘,您醒了!”她说着微不可察地偏头,看了一眼屋内已经熄灭的安神香。

都怪她疏忽了,只算着这团安神香能燃多一个时辰,却没想到如今天气冷,那香点着点着就自个儿灭了。

谷长宁不知她在想什么,问她:“大人呢?”

白露低下头:“郡王爷出去了。”

“出去了?”谷长宁觉得奇怪,“他行动不便,出去做什么?”

白露不说话了。

她渐渐察觉到一丝古怪,又问她:“我睡了多久?”

白露老老实实地答:“睡了两天。”

谷长宁拢着外裳的手慢慢松下来,一字一句地重复:“你是说,我睡了有两天。”

在书房被打晕过去,竟然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正值孤衔要脱困之际,她就这样毫无所觉地在床上躺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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